司鳳宣拿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頭銜出來說話的時候,錦晏還以為他已經讓人連夜建了一個居所。
結果,他所說的住所,竟然是個馬車。
她確實有些鄙夷,“你不是很厲害,手底下能人很多嗎,難道就不能連夜給你建造一所屋子出來?”
司鳳宣眼睛一亮,似乎有種找到了知音的興奮。
他道:“本來是想讓人連夜砍竹子建竹屋的。”
錦晏順著他的話問道:“那為什麼又沒建?”
司鳳宣遵從心裡的想法道:“怕你覺得本王隻顧著自己享樂,勞民傷財,不知人間疾苦。”
錦晏一時有些失聲。
即便是後世,上位者也不會這樣去反思自己。
而這裡本就是封建王朝,掌權者本就高高在上,他們與底層百姓之間隔著不知道多少道天塹。
可生來就享有一切特權的寧王,卻在說人間疾苦的問題。
她啞聲問道:“你怎麼會想到這些?”
司鳳宣搖搖頭,“不知道,就是覺得,太過鋪張奢靡的話,你不會喜歡。”
錦晏:“……”
他在意的並不是外人,百姓對他的評價,他隻是覺得,她不喜歡那樣。
錦晏又失聲了。
“怎麼了?是不是被本王感動了?”司鳳宣看著錦晏,他在錦晏的眼睛裡看到了難過的神色。
錦晏說沒有。
她努力笑了一下,道:“雖然不至於感動,但堂堂寧王爺這般在意民女的看法,民女很欣慰。”
司鳳宣嘴角一抽,欣慰?
你認真的?
聽起來跟長輩說的一樣。
看著他臉上一言難儘的表情,錦晏終於笑了出來。
梅蕙娘聽到了,喊著問她怎麼了。
司鳳宣立即擺手示意,讓錦晏不要對外說他的存在。
他來見錦晏是思念所致。
是他控製不住自己。
他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來了錦晏家裡,還同她在屋子裡待了一會,哪怕是錦晏的爹娘。
他不想任何人誤會錦晏,覺得她不夠好。
錦晏說自己沒事,隻是在書上看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梅蕙娘讓她早點歇息,不要看書了。
等外麵沒了聲音,錦晏才對司鳳宣道:“現在天色還不算太晚,如果你騎著馬,那一個時辰不到就能回縣裡,晚上你便可以好好歇息……”
“不回去。本王今晚要留在溫家村。”司鳳宣說。
錦晏:“……”
這是王爺?
還是熊孩子?
她無語道:“你不回去住哪裡?馬車嗎?”
司鳳宣點頭,還有些驕傲地說:“是啊,馬車,本王十歲開始就帶著人周遊天下,趕路遇到各種狀況那都是常有的事,彆說住馬車了,懸崖本王都住過。”
錦晏:“…………”
看出他的決心,她便沒再勸,“行啊,時候不早了,王爺該回去了。”
“可你剛剛還說天色尚不是很晚。”司鳳宣說。
錦晏:“不同情形不同對待,有問題嗎?”
司鳳宣搖頭。
沒問題。
但是他不高興。
錦晏當然看得出他不高興,可誰讓他不聽話呢?
正巧這時外麵傳來了一些嘈雜的聲音。
不等錦晏開口,司鳳宣就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他快步走到錦晏身邊。
外麵的動靜有些大,隱隱可以聽到一些“好像還沒死”,“手指頭在動”這樣的話。
司鳳宣看向錦晏,錦晏隨口解釋,“我大伯的女兒,胡說八道讓爹爹給揍了一頓,她運氣似乎有些好,死了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