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過身,看到床上睡的香甜的小孩兒,眉間的愁容和不解又慢慢消散了。
管它什麼夢鏡,都沒有當下美好的一切重要。
另一邊。
喻盛過去時謝鏡的助理和保鏢正在打掃衛生,他們不僅把院中花草樹木都擦拭的綠油油的,連各種石板路都洗的一塵不染。
早上剛起來,喻盛自己還穿著拖鞋呢,看到院中的改變,他一時不知道腳該不該往上麵踩。
這時,艾倫將拖把丟給了查爾斯,他上前一步,跟訓練有素的管家一樣恭敬地說:“喻先生,請進。”
喻盛開玩笑說:“看來昨晚上還是委屈謝少爺了。”
艾倫一頓,很快又用很官方的口吻說:“您說笑了,打掃隻是我和查爾斯的愛好,少爺他真的可以適應各種環境。”
喻盛:“……”
適應一個完全全新的沒有細菌的環境嗎?
看艾倫又要解釋,他便說:“我知道了,我剛剛開玩笑的。”
艾倫:“……”
這玩笑可不好笑。
讓少爺聽到了,隻怕寧願忍著生理上精神上的各種不適,也不會讓再讓他們做任何清潔工作了。
“他醒來沒有?”喻盛問。
艾倫:“少爺的作息時間很規律,這時候他通常在學習中文相關的一切。”
喻盛:“不用倒時差的嗎?”
艾倫:“少爺他的自律不允許……”
話沒說完,謝鏡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房間門口。
他走下台階,來到喻盛麵前,語氣誠懇地說:“喻先生,我想去拜訪一下外祖父,不知道方不方便?”
喻盛盯著他看了幾秒,“你跟你母親很不一樣。”
謝鏡不否認地說:“我媽媽很天真。”
這個回答,完全在喻盛的意料之外。
何曉確實很天真,天真地以為當年要是師父不將她們送出國的話她母親就不會有事。
但這個答案不該出自一個十歲小孩,而且是何曉自己兒子的口中。
喻盛的意外卻在謝鏡的預料之中。
他繼續說:“她很天真,你也可以說是愚蠢,但站在她的立場上,這一切也是合情合理的。”
喻盛沒接話。
謝鏡:“隻是她太彆扭,甚至是偏執,偏執地將仇恨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哪怕發現問題也不肯回頭看,不願意去直視問題的根本和犯了錯的自己,這需要她自己走出來,我沒辦法。”
隨後,謝鏡對喻盛說:“對不起,我為我媽媽曾經的行為對你和你的家人造成的傷害向你道歉。”
“你沒必要跟我道歉,她也沒必要。”喻盛說。
何曉的那些舉動,傷害的隻有師父。
如果說他們的內心受到了傷害,那也是因為師父,他們隻是心疼師父,不忍他被血肉至親傷害而已。
謝鏡沒有再說道歉的話,他沉默地跟著喻盛來到了何老頭的院中。
一家三口的照片上高大英俊的身軀仿佛是經過了電腦合成一樣。
眼前的男人,佝僂著身子,頭發花白而淩亂,軀體乾瘦,臉上每一條崎嶇蜿蜒縱橫交錯的溝壑都在對外釋放他已然垂垂老去的信號。
看到這一幕,謝鏡和喻盛都沒說話。
片刻後,謝鏡倏然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