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棠去了一家私人醫院,連夜做完了各項檢查,當一些報告單落到喻盛麵前時,他的表情比要殺人還難看。
兩年時間,怎麼就把自己折騰出了一身毛病?
喻清棠知道自己身體出了一些問題,但他之前沒管過,現在查出來了,自然要重視。
他搶過報告單,強行挽尊,“哥你知道的,以前我照顧自己和寶寶,從來都沒出過錯。”
“這又怎麼解釋?”喻盛問。
喻清棠沉默了下,又抬起頭,直視著喻盛的目光,“哥,我要說這兩年裡麵我跟寶寶一樣,我吃過藥,但還是被撕裂成了兩個我,一個麻木地接受命運的安排,一個永遠都在跟命運抗爭……你信我嗎?”
喻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說:“回家吧。”
君子論跡不論心。
他有什麼不信的?
離開醫院,喻盛把喻清棠送到了他現在住的房子,“你這個樣子,這兩天彆讓寶寶看見。”
喻清棠:“嗯,我正好公司也有事……”
“你忙你的事,彆讓她有機會胡思亂想,我不想再看到她那樣不安的樣子了。”
喻清棠剛要保證,又聽見喻盛喃喃自語,“這兩年來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這個做父親的不夠好,才讓她內心有那麼多的恐慌不安。”
“不,您已經做得很好了。”喻清棠說。
喻盛苦笑了下,“你什麼都不知道。”
喻清棠呼吸微滯,他嘴唇微動,卻一點兒聲響都沒發出來。
他確實沒發言權。
喻盛說:“起初我隻是察覺到她的情況有些不對,所以跟阿榆兩個接替在她身邊陪著,過了一個多月,到了七月下旬,安城下了好幾天的暴雨,阿榆去開會困在了外地,我因救人耽誤了一些功夫,等我回到家裡時,她自己一個人蜷縮在沙發裡,連我坐到身邊了都沒察覺,我一直跟她說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意識到了我的存在,轉而撲到我懷裡,不停地喊爸爸,問我是不是真的,她以為自己不夠堅強,做得不夠好,連爸爸也不要她了……”
當時喻盛其實並不能理解女兒的心思。
他們夫妻,他們全家人,對女兒的愛永遠都是最多的,她在一個充滿了愛的家庭裡長大,無論怎樣,她都不該那麼敏感無助。
可後來同樣的情況發生越多,他所能觸摸到的蛛絲馬跡也就越多,前前後後連接起來,終於拚湊出了一個真相。
就如同清棠曾經在查的什麼爽文一樣,他開始懷疑她的女兒是不是有過類似的經曆,更甚者她其實已經是第二次成為“喻錦晏”了。
所以她會替他擋住車禍,才會通過夢境向老頭他們傳達他出事故的消息,才能在他們去京城時偷偷給他們的行李裡塞平安符……
因為失去過一次,無法再承受第二次失去,所以她才會那麼敏銳,才會惶恐不安,才會患得患失。
而這一切的導火索,就是清棠。
故而他也沒問女兒的意見,便私自決定,將她從那個滿是記憶的房子裡抽離。
喻盛平靜地講述著這樣一件發生過很多次但卻一想起來就讓他心如刀割的小事,坐在副駕駛的喻清棠同樣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會藏好自己的感情,不讓錦晏看出半分。
他會守在錦晏身邊,陪她走完高中最後一程,陪她高考,陪她上大學,等她長大。
喻清棠痛苦地捂著胸口,喻盛皺眉看了一眼,想要找地方掉頭回醫院。
“不去醫院,哥,你送我回寶寶那吧。”喻清棠說。
喻盛擰著眉頭,“現在這個樣子,你要回去?”
滿身那麼多淤青,晏晏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