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太監一刻也不敢耽誤,很快便將這道旨意傳了下去。
聽到這個消息,還在禁足中的貴妃,不顧一切跑到了天子麵前替錦瑟求情。
前幾日她還恨不得沒生過錦瑟這個女兒,一個胳膊肘往外拐,從來都不知道體諒她的白眼狼,要這樣的女兒何用?
可她又深知自己這麼多年盛寵不衰的根本原因,
錦瑟生性再怎麼自私,脾氣再怎麼壞,再不知道善解人意,不理解她的一番苦心,那也是她的女兒,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們母女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錦瑟若是真的被廢除了公主之位,從此再陛下那裡不再享受任何特權,甚至連皇宮都進不來,那她們母女,才是真的完了!
貴妃抗旨闖宮,宮人們拚命阻攔,結果貴妃跟錦瑟使了同一個招數,她們都將利器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來威脅身份低微的宮人。
不同的是,錦瑟用的是短刀,貴妃用的是發簪。
貴妃以死威脅,無人再敢攔路,貴妃就這樣一路暢行來到了盛怒的天子麵前。
她知天子忌憚「天神「這樣的身份,便再次提起錦瑟是天女轉世,她自以為隱晦地暗示天子,錦瑟是天上的人,錦瑟在人間受辱,上天一定會降罪於人間。
而頒布旨意的天子,便是首當其衝。
她以為這樣一說,天子畏懼上蒼會降罪於他,就會後退一步,會收回成命,那樣錦瑟也就安全了。
然而天子卻像是一顆填滿了火藥的炮仗,她的話甚至都沒說完,天子就已經炸了。
「上蒼?降罪?」
天子獰笑著看著貴妃,「朕是人間帝王,誰敢降罪於朕?」
從未見過天子如此,貴妃當場嚇得一愣,不等她往後退,眼前寒光一閃,耳側就響起了寶劍出鞘的聲音。
劇烈的痛意從肩上傳來,貴妃這才反應過來天子手中握著抱劍,而劍身,直直劈下來,紮進了她的肩膀裡麵。
貴妃微微偏頭,餘光隻看到半邊肩膀都被鮮血染紅了。
陛下要殺了她?
陛下居然要殺了她?
這個念頭差點把貴妃嚇個半死,她看著天子,眼中不見半點愛意與依賴,隻餘下強烈到極致的恐懼了。
天子靜靜地欣賞了一下貴妃害怕的樣子,之後才慢條斯理地抬起手,想要將寶劍取出來。
可劍身已經紮進骨頭裡了,他想要取,卻反而攪動劍身,讓劍刃紮得更深。
劇烈的疼痛讓貴妃短暫的忘記了恐懼和彷徨,她眼神柔弱哀怨,直勾勾盯著天子,又低低的叫了一聲陛下。
天子冷笑一聲,玩夠了,一下拔出了寶劍。
貴妃再也忍不住疼痛,整個人都向後倒了下去。
天子伸手,總管太監立即送上了乾淨的布。
他拿起布,一邊優雅地擦拭劍身的血跡,一邊漫不經心的下旨:
「廢除梅氏貴妃之位,將其打入冷宮;廢除錦瑟公主之位,從此貶為庶人;梅家一案,證據確鑿,誅十族……」
貴妃聽罷,直接暈死過去。
天子看也沒看昔日恩寵不斷的枕邊人,隻留給眾人半邊猙獰冷酷的側臉。
「朕被天誅前,不要讓她死了。」
那麼想讓他被天罰,他便給梅氏這個機會,讓她活著,讓她親眼看看上天會不會降罪於他。
但用不了多久,她就會知道,「死」對她而言,是比上天降罪於曦國,降罪於他這個帝王還遙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