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麻煩的是,許舒是奉命至此,說明靈關開啟,陽世間的超凡者已知,想必已做好應對準備。
失去了突然性,他縱然率領群鬼,殺出靈籠,危險必定極大。
索性,給許舒個麵子。
許舒抱拳,“多謝前輩。”
楊守一擺手,“你不必違心謝我,楊某不過是實力不濟。
若是實力允許,你說上一車的話,也難阻楊某陽間世一行。”
許舒道,“不管怎樣,人間免了一場浩劫,前輩功德無量。”
楊守一擺手,“說到功德,楊某的確想要。
適才你說蛇山上有安邦公的廟宇,卻不知你能否幫楊某在安邦公的神相邊上,塑上楊某的一尊泥胎,也讓楊某多享些香火。”
許舒暗暗叫苦,蛇山上哪有安邦廟,楊守一這麼一攪和,他不修廟都不成了。
“舉手之勞,前輩放心。”
楊守一大喜,衝許舒深深一躬,“小友大恩,楊某銘記不忘。”
他輕輕揮手,許舒藏在袖中的剔骨刀飛入他手中,便見他不停掐指,掌中光華大放。
瞬間,無數光華儘數沒入剔骨刀中。
“這把剔骨刀,是我截取千年鐵屍的脊骨,用天靈血蘊養三年才成。
賜給崔抿,讓他護身,雖算不得多了不得的寶貝,於人世也是罕見神兵。
你既然喜歡,我再祭煉一番,方便你帶到陽世間,做個留戀。”
約莫半炷香的工夫,楊守一祭煉完畢,將剔骨刀送還許舒。
許舒握著剔骨刀,感覺份量重了不少,原本寒光湛然的刀身變得烏啞暗沉,鋒冷依舊。
許舒撫摸刀身,越看越歡喜。
楊守一顯得很疲乏,“去吧,希望你我還有相見之日。”
許舒笑道,“晚輩還是希望彆再和前輩見麵。
若再見麵,要不是前輩殺入陽世,要不是我身死,淪入鬼蜮。”
楊守一大笑,笑罷,幽幽道,“還有一種可能。”
許舒詫異地看向楊守一,楊守一道,“你不會以為隻有我這一個靈籠吧。”
許舒心中冰涼,楊守一接道,“既然我這個靈籠的靈關,可以僥幸被開啟。彆的靈籠,一樣可能打開。那時,其他的靈籠主人率眾殺入陽世,楊某便想作壁上觀,也須壓不住麾下的滔滔怨魂。”
許舒暗暗叫苦,“敢問前輩,適才您說此靈籠靈關是僥幸開啟,可知緣由。”
楊守一道,“有人身死,化作怨屍,衝霄怨氣開啟靈關。”
“怨屍?在何處?”
“在你來處。”
“沒為前輩所得?”
“怨屍的怨氣衝天,不是我能招惹的,自然留在原處。
你若要切斷靈關,必先化解屍怨。”
“到底是怎樣的冤情才能生成怨屍?”
“怨屍的形成,並非是死者冤情何其大,重點在於死者以己怨感眾怨,聚眾怨於己身。
想要破解,還得從死者死因查起。”
“那怨屍的殘魂可在靈籠,前輩可能招來一見?”
“不在此處,能入此靈籠的殘魂,多是機緣巧合。”
“多謝前輩,晚輩告辭,不知我的同伴……”
“你的同伴我已送回。”
“還請前輩送我歸去。”
“踏過青石橋,自能歸去。”
許舒拱手,“晚輩就此彆過。”
楊守一揮手,一縷枯黃的絲線落在許舒掌中,“此是我枯塚中的一縷殘發,封在我泥胎中即可。”
許舒應下,轉身離開,身後傳來楊守一的聲音,“小友是春申人吧,春申城紗帽弄36號老宅,南廂房內,掘土三尺三,有存銀。”
許舒大喜,他正為建安邦廟大出血而心疼,沒想到楊守一是個通透鬼。
他轉過身來,正要道謝,卻發現楊守一早沒了蹤影,連大宅都消失不見。
他大失所望,還想著多套一些類似的消息。
以楊守一掌握的龐大消息源,挖出個地下金山也不奇怪。
畢竟,即便是當下,財東們都還有藏銀地下的習慣。
半個小時後,許舒踏上青石橋,前方煙氣蒙蒙,橋下河水滔滔。
他擔心又攪動清白河,沿著青石橋的中軸線前行。
橋行將半,一個落拓的身影立在橋心。
許舒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楊守一出爾反爾,緊走幾步,那身影漸漸清晰,他心中忽然騰起怪異的感覺。
那身影的形狀和自己太像了,仿佛在照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