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俊海驚聲道,“三十年前,禮親王可是有機會繼承皇位的,在宗室之中極具人望。”
秦冰道,“所以,皇室之中對立憲反對最為激烈的便是禮親王之子禮郡王。
五年前,便是禮郡王策劃了奪門之變,險些將陛下帶出皇宮。
奪門之變失敗,禮親王一係爵位儘廢,闔家滿門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想不到禮親王還有嫡孫在世,並加入了興周會,為禍一方。”
“不,不是的,秦姐姐,鐘王孫誌向遠大,誌在救民,自立憲以來,政潮洶湧,一日勝過一日,百姓們水深火熱,大周境內烽煙四起,這都是因為陛下避居深宮,奸臣弄柄,再無人對天下臣民負責的緣故”
晏紫越說越激動。
秦冰怔住了,在鼓浪號上,她和晏紫精誠合作,又都是高知女性,很是投緣。
秦冰都快忘了晏紫在興周會的出身。
許舒悠悠道,“說的好像大周皇室在位之時,就天下太平,萬國來朝一般。
現在固然不好,以前隻是更壞。晏小姐,興周會乾的什麼勾當,你側身其中,還不清楚麼?”
晏紫怒目而視,“那隻是有小人從中作梗,錯誤執行會首的決策。
既然鐘王孫來了,我找他陳情,他必定會懲戒小人,還我公道。”
“這麼說,你還想著回興周會。”
許舒難以置信晏紫的腦回路。
“不然呢,加入你們,繼續為虎作倀?讓我闔家十三口英靈不得安寢?”
說到動情處,晏紫雙目泛紅,“姓許的,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許舒本來還覺得以晏紫的情商、手段,不至於這麼輕易地被興周會洗腦。
敢情晏紫身負血海深仇,這就不足為奇了。
他正色道,“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現在咱們的賬兩清了。
我提個建議,大周的事,就在大周解決。現在既然同舟共濟,去往金銀島,這些爛事先放在一邊如何?”
晏紫輕哼一聲,扭過頭去。
秦冰輕輕拍著她的背脊,滿眼憐惜,她也沒想到晏紫竟有如此悲慘身世。
“許大哥,快看!”
邵潤驚呼一聲。
鐘甄所在的鐵甲船竟生生從一塊浮冰上碾過,浮冰上的三人被撞下海去。
鐵甲船絲毫不停,目標竟是前方又一塊載人浮冰。
鐵甲船上,一個眉毛胡子一把抓的灰袍老者,正振臂高呼,“撞翻他們,撞翻他們”
“淩天放!”
晏紫的銀牙咬得咯吱作響。
“怎的,有仇?”
許舒眯著眼問。
“劉遂和焦勇,就是死在這老賊手中。”
晏紫緊握拳頭,“不過,鐘王孫來了,姓淩的猖狂不了多久的。”
許舒很想說一句“天真”,轉念一想,就這樣戳破她的希望,未免太過殘酷。
“淩老。”
鐘王孫停止了吹奏,他略顯細長的眼睛閃過不快,偏薄的嘴唇微微翹起。
不知是不喜淩天放的濫殺無辜,還是不滿淩天放弄出的動靜,擾亂了他簫聲裡蕭索、悲涼、自我哀傷的意趣。
“王孫放心,一切儘在掌握,這些牛馬去到上麵也是給咱添亂,這裡能順手解決一些,就解決一些。”
淩天放高聲笑道。
鐘王孫微微皺眉,澹然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等肩負複興重任,還是要廣結善緣。不過,此時爭寶,可另當彆論。”
“王孫說的是。”
淩天放囫圇一句,繼續呼喝著船長,接著撞擊浮冰。
忽地,他腰間傳來咯吱的響聲,他一拍腰囊,一個巴掌大的小猴輕捷一躍,跳到他肩上。
小猴通身毛發金黃,身材纖小,本是可愛造型,偏生一張臉驚悚如惡鬼,邪氣非常。
小猴咯吱叫著,伸手指向西北。
淩天放嘰裡咕嚕鬼語一般地說了幾句,隨即驚喜無比地望向鐘甄,“王孫,天大的好消息,鬼麵猴找到晏紫了,那賤人就在那邊。”
鐘甄眼睛一亮,取出一柄單筒望遠鏡,順著淩天放所指的方向探去。
腦海裡不禁浮現,晏紫窈窕身姿,如仙玉顏。
當年,邀月居中,晏紫驚天一舞,鐘甄驚為天人。
爾後,風波湖上,綠柳林邊,興周會數次秘會,他都和晏紫照過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