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才注意到佛前花較上一次萎靡不少,他輕輕撫摸佛前花的花朵,花瓣張開,將他右手食指卷住,一股溫暖的意念襲來,仿佛一個欲語含羞的孩子,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許舒意識到情況不對,立時想起綠戒中的那盒千山壤。
按典籍中的說法,千山壤絕對是靈土中的靈土,對滋養靈植有奇效。
許舒取出白色玉盒,刨開佛前花邊的土壤,將一顆千山壤埋入。
嗖地一下,千山壤消失不見,佛前花立時一改枯萎模樣,變得碧幽幽,連帶著莖葉上的紋路也澹化不少。
許舒見千山壤有效,也不摳搜,直接將盒中的千山壤儘數倒入土坑中。
霎時,佛前花徹底被點亮,仿佛化作一顆清澈的玉凋,蒙蒙光亮持續半個多小時,才暗澹下來。
佛前花並沒有茁壯成長,而是徹底成長了玻璃種一樣的花朵。
許舒輕輕朝中央花瓣沒去,花瓣忽地朝後躲開。
下一瞬,一朵奇光從花瓣中央散發出來,佛前花消失不見,一個六七歲的瓷娃娃出現在許舒麵前。
她玉琢般的小臉粉團團的,瓷白的小身子未著片縷,仿佛知羞,緊緊蜷成一團。
許舒取出一件青衫,將小丫頭身子包裹起來。
小丫頭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許舒,張開紅都都的嘴唇,露出白玉一般的虎牙,“許,許……”
“許舒!”
許舒並不意外小丫頭知道自己的姓,也不意外小丫頭忘記他的全名。
他聽楊守一說過,那等情況下,蔣嫵即使被救活,也不啻重生,會丟失幾乎全部的記憶。
即便能記下一些,也隻限彌留之際最後所見之人的有限信息。
蔣嫵前生太過淒涼,她失卻記憶,是許舒樂見的。
“我叫許舒,你叫……許……嫵!”
許舒並不願她記起那個淒涼悲苦的前世,可又不忍抹去她前世的所有。
他自己是重生者,最能體會這種滋味。
他的前世同樣是悲中極,極中悲,可若真忘卻前世,何以承載今生。
所以,他還是給她留了個“嫵”字。
“許……嫵”
小丫頭發音很難,聲音倒是清脆悅耳。
她反反複複念了十好幾遍“許嫵”、“許舒”,忽地咯咯笑了起來。
許舒看得呆住了,他從未見過這樣天真爛漫的笑容。
隻覺空山無人、萬樹花開。
仿佛陰風怒號的大海上,漫天烏雲都在這一笑之下散儘。
小丫頭正咯咯笑著,忽地,她胳膊上、臉上,又現出光點,光點聚成符紋。
許舒眉頭大皺,就在這時,小丫頭忽地現出驚惶,嗖地一下,鑽進地裡,消失不見。
許舒慌了,他連聲叫著“小嫵”,一開始以為許嫵隻是受驚,鑽進土裡,後來發現不對勁兒,他呼喚的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安邦廟都被驚動。
好在大明和尚居中轉圜,才沒讓留宿客舍的香客們受驚。
許舒正手足無措,一個微弱的氣團,突兀地出現。
許舒唬了一跳,連忙退開,警惕地盯著氣團,眼中現出迷惘,“小……小嫵……”
忽地氣團在空中連續轉動,許舒看明白氣團是在虛空劃字,“楊!你是守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