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舒爾曼見大老板認可自己的觀點,就長長地舒了口氣,笑著說“對,做金融產品,最重要的就是遵守各國的法律。”
周不器搖搖頭,“還不僅是法律,還有社會的大環境。”
“大環境?”
丹·舒爾曼想向周大老板請教,這又是一個怎樣的思考角度。
很多事情,不切身經曆一番,隻靠想象根本不理解,哪怕彆人把事情的真相都說出來了,也會被人恥笑說他是在胡說八道。
paypal就是這樣,矽穀的互聯網創業人,靠著美好的想象去做起了金融產品;丹·舒爾曼是從華爾街過來的金融家,他對金融運作很熟悉,可他是個美國人,習慣了貨幣的自由兌換,對一些有貨幣限製的國家的情況缺乏準確的認識。
周不器就不一樣了。
他有更深刻的認識。
就比如俄羅斯這樣的國家,就有著貨幣限製的政策。可是,很多有錢的大富豪們都有關係有門路,都可以想辦法把自己的財富轉移出去,兌換成保值率很高的美元、日元、歐元或者英鎊,來保證個人財富不遭受本國的貨幣政策來掠奪。
俄羅斯的很多本國老百姓,就完全缺乏這樣的認識,他們甚至連貨幣政策的原理都不懂,也就完全不明白自己的財富存在銀行裡,其實是遭遇著一場隱形的財富清洗。
他們從來不去想辦法保護自己的財富,相反,看到有些富豪通過一些手段把財富轉移到海外去規避本國貨幣貶值的風險了,他們不僅不去學習,反而會認為這些人都是十惡不赦的資本家。
保護自己的私人財富不被掠奪,這是可恥的;看著自己的財富被隱性的手段掠奪,是他們認可的愛國方式。
這可不是法律的約束,而是社會的共性認識。
paypal如果向這類的國家了這類的服務,那些被幫助可以跟大富豪們一樣保護自身財富的窮人,不僅不會感激paypal,反而會對paypal痛斥、抵製,認為這是資本家的陰謀詭計,是掠奪他們財富的金融工具。
就像火車剛發明的時候,推廣到了日本,被愚昧的日本民眾認為這是吃人的怪物;就像照相機剛傳過去的時候,日本人根本不敢去拍照,認為這是西洋人禍害大和民族的詭計,在拍照的過程中會攝取他們的魂魄。
這就很麻煩了。
矽穀這邊有無數的天才,可以想出許許多多的辦法,在法律層麵繞開貨幣管製,去為底層民眾打開一條守護財富、轉移財富的通道,也不可能繞開這種社會認識上的廣泛阻撓。
相比於法律限製,這種因素才是paypal推廣類似業務去改變世界的最大難題。
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周不器道“過去這些年,互聯網對很多行業都進行了顛覆性的改變,之所以能有這麼多偉大的成就,最重要的原因,就在於傳統行業對互聯網的無知。這是信息差的優勢。因為他們不懂,所以這才給了互聯網機會。”
丹·舒爾曼不是互聯網出身,他的履曆很豐富,從事過通訊電信行業,也做過銀行金融的業務。雖然工作中跟互聯網也多有合作,可他一直都是在東海岸工作,對西海岸的矽穀邏輯還缺乏足夠的認識。
周不器有責任去給他一些指導,說道“就比如電影產業,好萊塢多強大啊,壟斷了美國的電影行業,稱霸全世界。過去一百年裡,好萊塢對全世界的改變和引領作用,要遠遠大於華爾街和矽穀。可是,這幾年你也看出來了,好萊塢頹勢了。”
丹·舒爾曼笑著說“紫微星環球一直很強勢。”
周不器一揮手,“不是這個。”
“因為互聯網的流媒體。”
“對,就是流媒體,奈飛的出現,已經把好萊塢逼到了絕境。你說紫微星環球很強勢,可紫微星環球想要一直強勢下去,也一定要向著奈飛去靠攏,也去做流媒體的業務。”
“所以……”丹·舒爾曼若有所思,“奈飛之所以有機會,就是因為好萊塢對互聯網缺乏準確的認識。好萊塢掌握著最多的電影資源,有著豐富的影視片庫,他們如果早有反應,根本不會有奈飛的機會。”
周不器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意思,奈飛能一窮二白的做起來,就是基於好萊塢對互聯網的無知。他們不知道互聯網的未來,也看不懂流媒體業務的商業邏輯,這才讓奈飛以極低的價格拿到了很多優質的影視版權,推動了奈飛的巨大成功。”
丹·舒爾曼沉吟著說“對互聯網來說,更像是一次突然襲擊。”
周不器笑道“對,就是突然襲擊,就是要利用傳統行業的‘無知期’,迅速的把產品做出來,建立品牌、形成社會認識和用戶習慣,牢牢的把握住先發優勢。等傳統行業反應過來,要推出類似的服務時,已經晚了。亞馬遜、雅虎、穀歌、iphone、安卓、爛番茄等一係列優秀的互聯網產品,無一例外都是這麼起來的。哪怕紫微星國際的核心產品helo,也是同樣的原因,靠著移動互聯網對pc互聯網的認知優勢,迅速的發起突襲,搶占了新時代裡的市場,在一眾傳統互聯網的通訊工具中脫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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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舒爾曼道“paypal也要利用這樣的機會?”
“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