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和市場的矛盾是全世界都麵臨的很難解決的問題。
國營的社會職能是滿足國家需求、實現國家利益,可這樣的職能未必符合普通人的需求和利益,就會造成雙方的矛盾。
在科技領域,指的就是從學術科研到市場的技術轉化。
陸器在美國工作這麼多年,這次又是剛剛從倫敦附近的三所高校考察回來,對此深有感觸。
美國有700多家聯邦科研機構,比如美國衛生係統的國立衛生研究院、標準與技術局下屬的美國標準與技術研究院、gogo實驗室等等,這些都是國企性質。
隻要是國企,就必然帶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資金上的浪費。
對比之下,差距就特彆明顯。
美國最頂級的那批高校都是私立的,他們的經費都是來自學費、捐贈、服務……有著明確的市場導向。
市場需要什麼技術,未來的技術方向是什麼,他們就重點攻關那個領域的課題。科研轉化率非常高,矽穀就是背靠著斯坦福、南加州、伯克利分校、麻省理工等幾所大學的技術支持發展起來的。
可是公立大學和很多國營的科技研究機構就很扯淡了,政府驅動型的科研成果一大堆,卻很難轉化成實際應用,有投入沒產出。
這花的都是納稅人的錢,給白宮造成了很大的壓力。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過去二十多年的幾任總統先後推出了一係列的改革法案,來推動聯邦科研機構的市場化。
效果一般般。
最典型的就是nasa,明明自家的航天技術天下第一,達到了人類的最高水平。可他們很多事想做都做不了,隻能把項目外包出去。
如果自己做,那花錢就太多了!
隻能外包給民營的公司來做,比如波音、洛馬、spacex。
美國如此,英國就更是這樣了。
比美國還嚴重。
因為劍橋大學、牛津大學、倫敦大學也都是公立的,主要的資金來源就是英國政府。為了解決這個現狀,英國也進行了一係列的政策改革,包括在商務部內設立技術管理部門,允許國家實驗室與企業、大學共同合作與研發,績效考核製度,將技術轉移作為實驗室、科學家、工程師工作的考核指標,設立獎勵製度與分配製度等等。
最重要的就是對科研團隊的獎勵和分配。
其中就以劍橋的enterprise和牛津的最為知名,這是兩家銷售公司,是專門賣技術賣專利的。
科研團隊們把科研成果做出來之後,可以委托給銷售公司,由專業的銷售跟市場對接,完成技術轉讓。
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科研人做科研,銷售人做銷售。
梁靜聽後,
就當即斷言:“這套模式比國內好。”
陸器長年在國外,對國內的環境不太了解,“這是主流吧?”
梁靜道:“國內都是教授團隊直接跟市場對接,自己去聯係企業。那些有市場資源的教授就特彆吃香,因為他們更能市場轉化。一些技術實力很強卻缺乏資源的年輕人因為做不到市場轉化,就拿不到項目資金,拿不到項目資金就更做不出項目來吸引關注了,形成惡性循環。”
陸器皺起眉頭,很難理解,“科學家的專長是做科研,讓他們做市場……”
“你這話說的,你不也是科學家嘛。”
周不器笑哈哈,開了句玩笑。
陸器和沈向陽一樣,都是世界最頂級的人工智能科學家。
陸器搖搖頭,“我也不擅長做市場,我做的是企業管理,讓懂市場人來做市場。在科研上,我也隻提供大體方向,連架構都不做了。”
周不器擺擺手,有點武斷地說:“國情不同,國內這邊流行的是‘許名不許利,許利不許名’。像醫生、教師、科學家這種崗位,因為利益給的不夠,所以名望就特彆高。美名之下,就會把一些崗位神聖化,比如醫生、老師、科學家。尤其是科學家,都恨不得敬如神明了,好像他們什麼都懂似的,既然能當官也能辦企業,既然管學校也能做市場,既然做戰略也能做銷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