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紹寧點了點頭,“這次的事還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單靠產品力和創新性,我們還真是很難跟iphone競爭。尤其當把時間線拉長之後,就更是這樣了。本來我們的aster係列,靠著一係列產品的創新設計,某些程度上已經甩開了iphone。iphone5和iphone5s的銷量也明顯不達預期。沒想到,iphone6來了。”
“所以啊,庫克比喬布斯更難對付!”
周不器早就意識到了這點。
對付個有內心堅守的“君子”,要遠比對付一個“唯利是圖”的流氓要容易。
喬布斯也玩抄襲。
可是喬布斯的抄襲會比較克製,他有自己堅守的產品理念。一旦他認為不好的東西,哪怕再怎麼受到市場的認可,他也不會去模仿。他當年要是願意放下臉麵放下堅持,都沒微軟什麼事了。
庫克可不一樣。
他不是一個設計師,也沒啥產品理念,他是市場出身,唯市場論。
這就很可怕了。
看到競爭對手有什麼好的東西,直接抄過來用就行了,這就會給三星、愛斯達這樣想要靠著產品創新去對抗iphone的競爭對手帶來了致命威脅。
周不器道“愛斯達這邊好不容易做出點創新了,經過我們不懈努力的推廣,得到了市場的驗證。結果就是一年半載過後,蘋果也跟風了,把我們的新設計給放在iphone上了。這就導致創新的優勢缺乏持續性。”
周紹寧點了點頭,“抄襲永遠比創新更容易。”
周不器感歎著說“技術是核心競爭力?這樣的思路真的得改啊!這根本就是一條歧途!”
“也不能說是歧途,而是國內的那些不懂市場卻擁有話語權的人,坐在象牙塔裡對科技的一種想象。或者說……這是一種橘生淮北則為枳的誤解。”周紹寧早年在美國做硬件研究,後來又轉行做了互聯網,再後來又創業做了愛斯達,感受很深,“中美是不一樣的!在美國,在矽穀這邊,技術的確是核心競爭力。”
周不器沉聲道“還真是這樣,看前些年的中關村,各方麵都是照著矽穀在模仿。那些掌握著權力的人,對市場真是完全缺乏認識,就以為在矽穀能盛行的一套邏輯,在國內也能行得通呢。”
周紹寧道“歸根結底,還是人才決定的。”
周不器點頭道“嗯,人才的密度。”
周紹寧道“矽穀彙聚了全世界的人才,一家公司如果有最多的人才,那就可以持續不斷的在科研和創新的這條路上走下去。他們不怕競爭對手的抄襲。對手把自家的產品吃透了,給抄襲過去了……他們已經有了更新的發明創造。抄襲反而能夠刺激矽穀的技術前進和發展。”
這一下,兩人的思路就對接上了。
周不器道“國內的人才數量要遠比矽穀少,而且創新的自由度也缺乏空間。一家公司耗費了無數的心血,靠著僅有的一些科技人才,好不容易在某一個領域有了突破,有了一些創新……一下就被彆人給抄襲過去了。這就全都毀了。”
周紹寧歎了口氣,“這是個概率問題,人才越多、政策越開放、自由度越高,創新和研發的成果就會越多。國內也可以出現一些領域的創新,可這概率太小了。矽穀能承受得起被彆人抄襲的代價,因為即便被抄襲了,他們大概率還可以有更新的產品和創意出現。可是國內承受不起,因為創新是小概率,因為一旦被抄襲,再想有更新的發明創造去取代,幾乎不太可能。”
周不器道“這種抄襲的代價,連愛斯達都有點承受不起。”
“承受不起。”周紹寧也有了這樣的判斷,“iphone6真是給我們來了一個深刻的教訓。我們引以為傲的指紋解鎖、ai助手、大屏幕等差異化的設計,一旦iphone抄過去了,我們的優勢就會蕩然無存。我們正在計劃的人臉識彆的全屏幕手機也一樣,剛發布的初期,我們會有一定的優勢。可一旦iphone抄過去了,也有了類似的設計,我們還是不行。”
周不器道“就是這個道理,研發和創新,改變不了產業格局。這不是一條能夠促進愛斯達跟蘋果長期競爭的發展之路。否則這次iphone6的事件,隻會一次又一次的上演。我們辛辛苦苦搞出來的創新設計,辛辛苦苦推動了市場的認可,iphone那邊抄過去,馬上就形成了他們獨有的全球爆款。這對團隊士氣的傷害太大了。”
“國內的科技產業發展了這二三十年,真是一種充分的論證。從九十年代開始,那些以科技研發和產品創新為本的公司,基本上都不行了,連北大方正、清華同方現在都快破產了……”周紹寧說了一半,想到了什麼,笑道,“對了,有一個叫錘子的手機公司,你知道吧?號稱要以產品和創新為本,的確做出來了一些挺有意思的新設計。”
周不器當然知道,“所以啊,不管產品怎麼樣,錘子選這條路,就是死路一條。不好的設計,被同行和市場嘲笑。好的設計,被一些跟更有市場認知度的同行給免費抄襲過去,為彆人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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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科技公司的對比,其實就跟錘子跟愛斯達的對比差不多。
在市場認知裡,愛斯達要比錘子更有名氣,更有品牌,拿出去也更有體麵。簡而言之,就是愛斯達的手機在市場裡更有認可度,掌控著更多消費者的心智。
這對錘子來說,就形成了一種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