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無可戀的探出頭。
眼見它就要被抓去念書,趙鯉決定救它一命,開口道:“沈大人,今日我可以帶著阿白出去嗎?有事叫它幫忙。”
沈晏眉頭挑起:“又惹上了什麼事?”
不是說去逛街嗎?怎麼又惹上事了。
趙鯉嘿嘿笑了兩聲,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道:“正好去尋找那些鎮物,阿白開啟了靈智,能感應陰穢之物,比我亂鑿屋子要強得多。”
“阿白要不要跟我去?”
趙鯉笑眯眯的問了一聲,就看白蛇頭都快點出殘影,又是一個厭學兒童。
趙鯉等著沈晏的回答,卻聽他道:“我也去。”
“啊?”
趙鯉呆住,自從女蛾事件,沈晏調動京營,禦史台參他的折子在皇帝案桌上摞了老高。
很長時間他都忙的不見人影。
趙鯉勸道:“沈大人,難得休沐就好生休息吧。”
沈晏卻冷幽幽的看了她一眼:“這時倒是記掛我了?”
雖說他不缺錢,但這姑娘有好處隻想著她那些弟兄,竟是一點也沒想起過他。
趙鯉心中一虛,囁嚅道:“您也不需要錢啊。”
沈晏扯了扯嘴角,站起身來整整衣擺:“走吧。我去看看。”
“哦。”趙鯉心虛不敢再拒絕,衝著小白蛇伸出手,喚道,“來。”
白蛇順著趙鯉的手,鑽進了她的袖內,冰涼涼的繞著胳膊盤旋而上,最後從她領口冒出個腦袋。
趙鯉被它爬得癢癢,正想說什麼。
沈晏神情一冷,直接探出手:“過來!”
白蛇又沮喪的順著他的手掌,爬進他的袖子裡。
就像是臂釧一樣,盤在他的手臂。
沈晏扯下寬大的袖子,擋住拖出的一小截尾巴,這才將視線投向趙鯉:“莫要讓它在你身上亂爬。”
也沒有亂爬……
趙鯉沒把話說出口。
看時間不早,她帶著沈晏往興化坊去。
他們沒有騎馬或是搭轎子,一路走著去。
路上沈晏沉著臉,沿路買下各種吃食,塞到趙鯉懷裡。
路上還買了一隻茶葉蛋。
趙鯉看見他慢吞吞地剝了茶葉蛋的殼,然後麵無表情的塞進了袖子裡。
袖子輕動,沒一會,他收回空空的手指,掏出一塊帕子仔仔細細的擦手。
趙鯉頓覺一陣莫名的喜感。
注意到趙鯉看他,沈晏皺了皺眉:”你也想吃嗎?”
趙鯉懷裡還抱著一大包的灌香糖瓜子花生,急忙搖頭:“隻是覺得有趣。”
準確的說,是覺得沈晏這個人很有趣。
當初她竟然會覺得這個人是病嬌,這分明爹味十足。
沈晏一直注意著她的神情,看見她放鬆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眼底暗芒一閃而逝。
等到他們二人慢騰騰的走到興化坊時,鄭連和韓音已經等在門前,阿碧不在,兩人腳邊擺了一堆東西。
韓音正神情認真的聽鄭連說先前那起拍花案。
看見沈晏和趙鯉並肩走來,鄭連一改先前懶散倚在牆邊的造型,立刻站直了身體:“沈……”
沈晏衝他一擺手:“不必多禮。”
韓音對他多少有些畏懼,不自在的點了點頭算是見禮。
鄭連打開門,幾人走進院子。
沈晏拍了拍袖子,將肚子鼓出一個小包的白蛇交給了趙鯉。
趙鯉指著它的蛇頭叮囑道:“去把這裡不對勁的東西全部找出來。”
阿白歪了歪頭,理解了一下,被趙鯉放在地上。
它抬起頭,吐著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
突然好似感應到了什麼,朝著一個地方爬去,爬了兩步還轉頭來看。
趙鯉幾人急忙跟上。
它很快停在前院的一塊青磚上,尾巴拍得啪啪作響。
鄭連不需人叫,自覺上前,用鏟子將邊緣生著青苔的石磚撬起。
然後對著下邊的泥土鏟了兩下。
很快,一個黑漆漆、巴掌大小的木匣子露了出來。
鄭連取來腰帶後掖著的皮手套,小心的將盒子捧出。
這盒子封得並不嚴實,輕輕扣開,露出裡麵一個小木人。
這木人軍士打扮,身上係著甲片的絲絛都雕刻出來,唯獨臉上沒有五官。
手中捧著一麵小鼓。
“有它在敲聚將鼓,難怪每夜都有陰兵過境的腳步聲。”
趙鯉稍一解釋後,命鄭連將這東西捧到陽光下曬著。
小白蛇繼續尋找。
又在一個火炕正上方尋到了一個挑著擔子狸子臉老太太。
接下來,它在這院中到處爬,接連又找到赤裸的黑小人,一個左手持秤右手拿剪子的惡鬼像。
一個捂臉做窺視狀的小人。
還有一個熬藥的婆子。
幾乎每一間房,都擺放著一個雕工精湛的厭勝人偶。
很快在前院擺了一溜。
但趙鯉的眉頭沒有鬆開,她知道,還有一個最關鍵、最害人的東西沒有找到。
正想著,白蛇爬進堂屋,嘶嘶的人立而起,對著正上方的木梁吐舌頭。
已經折騰了一頭一臉灰的鄭連,搬來梯子,爬上去一看。
很快小心翼翼地捧下來一個長匣子。
出乎意料的是,匣子裡並不是木偶。
而是一卷畫軸。
趙鯉正欲上前,沈晏已經用帕子包著手,接過了畫軸的一端。
輕輕解開束縛畫軸的絲絛,沈晏和鄭連一左一右配合著拉開。
畫中場景展示了出來。
畫的背景是一副極寒地獄圖。
而畫中,整整齊齊的一排受刑人影,人數正好與這宅中死亡人數一致。
無論老幼,俱是赤身裸體身上結滿霜雪,腹部扁塌,肋骨根根分明。
“啊——”
韓音輕叫了一聲,一把抱住趙鯉:“裡麵的人在動。”
“當然會動。”趙鯉歎了口氣,“死魂全都拘在畫軸裡。”
“他們還活在這地獄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