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欄畫柵,綺窗絲障,十裡珠簾。
河房妓坊,家家都有露台,朱蘭綺疏,竹簾紗縵。
河房便寓,便交際,便淫治。
畫船蕭鼓,去去來來,周折其間。
女客團扇輕紈,嫵媚動人,滿街都滿是脂香。
這樣一派豔景之間,女人斜倚在美人靠上,不停的向著樓下展示著魅力。
但就在這時,河房街口長長的不歸橋上,走來一隊身著魚服的靖寧衛。
不歸橋,就是字麵意思。
過不歸橋進了教坊司,便生死再不由自己。
再沒有歸去的地方,也再沒有回頭的餘地。
遠遠的看著這隊靖寧衛走來,街上嫖客紛紛避讓。
女人們也紛紛掩麵避讓。
隻有那麼一兩個膽大的,悄悄掀了簾子,躲在後麵看,口中感慨:“哎,不知又是哪個苦命的女孩。”
和普通的河房女妓不同。
河房女妓,若是運氣好,還能尋到一兩個恩客贖身。
做外室,做妾,雖不名譽,但也是個歸宿。
可被靖寧衛押送來的,必然都是犯官妻女。
這樣的女子,一入教坊司便絕無脫身之法。
便是想要贖身也不可能。
能從不歸橋離開的,隻有這些可憐女子的屍體。
此情此景惹來心善之人的哀歎,但那隊靖寧衛卻是腳步不停,直接走到了富樂院門口。
早侯在門口的,除了老鴇媽媽,還有專門的教坊司管理官吏。
他們早得了信,知道今日會送人來。
而且還帶了話,送來的人身份特殊。
不敢怠慢,早早侯在門前。
老鴇張媽媽,雖說叫媽媽,卻隻是個三十來歲,十分有風韻的女人。
笑語盈盈的迎了上去,帕子一揮帶出絲絲甜膩香氣:“哎喲,盧爺,好久沒見您了。”
盧照領頭站在前麵,看她這樣熱情,麵色瞬間閃過一絲尷尬,下意識的想回頭看,卻硬生生頓住。
做出凜然之相道:“胡說什麼呢,辦公事呢。”
說著將張媽媽撫在他胸膛的手拿開。
張媽媽心中暗啐了一口,心道屬狗的男人,一段時日不見就不認人。
心中想著,她卻依舊熱情模樣,隻是站遠了些,不再貼在盧照身上:“知道您忙,這不是想您了嗎?”
“胡說什麼呢。”
盧照打斷了她的話。
“乾正事!今日送來的人,你給我看好了!絕不要出現任何疏漏。”
說著他上前一步低聲道:“這是沈大人親自安排的,就是為了嚇唬嚇唬,叫她吃點小苦。”
“你們可收著點,彆將她當作尋常姑娘擺弄,明白嗎?”
說道明白嗎的時候,盧照可刻意的拉長了聲音,同時給了張媽媽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張媽媽不知腦補了什麼,頓時一驚,而後急忙點頭。
“明麵上也彆太過優待叫旁人看出來,個中分寸,你自己把握!”
盧照低聲說了,從懷中掏出一份符信遞給一旁的教坊司官吏。
“這你收好了,莫要泄露。”
教坊司官吏也聽了他和張媽媽的話,急急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