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圓瞪的雙眼中,眼球上也密密的插了一圈頭發。
不仔細看,倒叫人以為是超長眼睫毛。
最為可怖的,是死者麵部的神情。
痛苦、扭曲、絕望的表情凝固在死者的臉上。
難以想象在漫長的死亡過程中,他一直經受著怎樣的恐懼和煎熬。
“是王家的護院。”其中一個村民再次確定了這個人的身份。
“前幾日還看見他在王家彆院的大樹旁跟人打葉子牌呢!”
鄭連用刀柄戳了一下屍體。
這些屍體在水裡泡了快四個時辰,卻一點顏色都沒變,也沒有一點臭味。
刀柄戳上去,好像在戳一個皮口袋。
又等了一小會,見沒有任何異狀。
幾人這才分散開來,將手中的麻繩套在這些屍體的腋下。
再由岸上的靖寧衛拖動繩索,套上岸去撒鹽燒掉。
四散的村民們,時不時在水中認出一兩個熟悉的麵孔,有些甚至還能叫出名字。
然而此時,這些死者的主家,卻像是沒事人一樣站在竹林前,求見沈晏。
昨夜一夜未睡的王荔沒有帶仆婦,她不卑不亢的立在竹林前的小石道上。
平常都有丫鬟攙扶,王荔鮮少又自己走路的時候。
道上的小石,擱痛了她筍尖似的小腳。
“我有要事要見沈大人!”她抿著唇,再一次厲聲說道,“若是耽誤了,你們吃罪得起嗎?”
被她嗬斥的,正是沈晏的貼身侍衛長阿詹。
阿詹稀奇的挑起眉,多稀罕呐,一個七品小官的女兒,以什麼立場什麼身份來這大放厥詞?
人見多了,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
阿詹不是話本子裡,隨便被人打臉的小嘍囉。
抱著刀,上下打量了一下王荔。
琢磨著羅織個什麼事,送這小娘皮關幾天大牢。
這時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放行!沈大人要見見王小姐。”
阿詹有些驚訝。
王荔唇角揚起笑來,她故意瞥了一眼阿詹,挪動著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靖寧衛臨時搭建的竹屋。
這些看門犬,還不是仗得主人的權勢?
看沿路的侍衛讓開道路,王荔心中驚訝的同時,生出些淡淡的得意。
將要見到傳說中靖寧衛指揮使,王荔發現她心中並沒有緊張忐忑。
反倒充滿著興奮。
待走到近前,王荔腳步一頓。
一個高大的青年端正坐在一張臨時搬來的方桌後。
正垂著頭,剝著一個新采的菱角。
在他麵前擺著一隻黑陶碟,裡麵裝滿了去了殼的元寶形菱角仁。
再一細看長相,王荔心中頓時一陣狂跳。
哪家少女不懷春?
王荔本也到了相看的年紀,隻是她心氣高,瞧不上清崖縣中那些隻知道吃喝玩樂的浮浪公子。
看著沈晏,心中小鹿亂撞之際。
卻見那扒菱角的公子突然抬眼看來,她更是麵上發燙。
“說吧,什麼事?”
聽那公子問話,王荔急忙定了定神。
這位就是沈大人,倒也不像傳言中那樣跋扈可憎。
王荔吸了口氣,躬身行了個萬福禮:“小女有要事稟報沈大人。”
她說著看了一眼站在沈晏身邊的侍衛:“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沈大人屏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