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身子,卻是下意識般的盤膝而坐,雙手掐訣置於膝上。
他的識海翻湧,完全是一片漆黑。
先前那還有三分之一的純白識海在他第三次動用血涯的力量之後,便已經被同化。
他的神魂盤坐於識海之上,儘是猙獰的魔紋。
他丹田中,隻有神魔璧在散發著溫潤的光芒,紫嬰暗淡,其上同樣有魔紋遍布。
他原本純淨的靈力,也開始變得渾濁,他的血液,不複鮮紅。
隻待牧然完全身化魔族,他的靈力會轉換為魔力,他一身血脈!也會化為魔族血脈,隻是什麼層次,尚未可知。
神魔空間中,血涯有些虛弱的靠在剛剛踹了兩腳的盤龍柱上,他神色陰晴不定。
“我是牧然,既然是我,便有我不放的東西。”
“前輩,我會將你放出來的,一定!”
“因為我們是一夥兒的啊。”
“但前輩,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啊…”
“你說人性儘是弱點,沒錯。但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弱點我才是人!
如果沒有血肉,沒有感情!在登高的過程中放棄了一切,那你即便站在山巔還有什麼意義,還有什麼風景。”
昔日,牧然曾經說過的話不停湧現在血涯的腦海中。
是啊…他是牧然。
那樣的牧然,他很是喜愛,甚至對他的喜愛程度,遠超曾經那個逆賊。
他血脈層次太高,很難誕生子嗣,曾經他以為待那個逆賊,就和待親子一般。
後來他知道了,他隻不過是做了所有魔都可以的事情,他將那個逆賊培育成了爪牙,而不是親人。
那麼,他勾結外族,害自己。都是情理當中。
與其說他恨,倒更不如說他血涯想報仇,想奪回自己的一切,僅此而已。
因為那就是魔啊,什麼背叛,什麼殺戮,什麼同族相殘,不都是太過正常的嗎。
他輕輕摸了摸胸口。
或許…短短時間,在遇到牧然之後,他才真正有了心,他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他…可能已經不再是那個魔帝了。
否則!他豈能因為七個人族返虛修士到來就放過邪屍大帝?放過那七個人族返虛修士?豈能顧及牧然的情況而未曾全力出手?
但如今,那個牧然…要消失了吧?
取而代之的,將是一個不擇手段的魔,他…可能也會變成曾經那個逆賊的模樣吧。
正在血涯思緒萬千之時,一個溫潤的聲音忽然響起。
“前輩,在想什麼?”
血涯猛然抬頭!
隻見神魔璧不知何時出現在牧然手中,他捏著神魔璧,神色和煦而溫潤。
此時,那原本侵蝕著他神魂的魔紋早已經消散殆儘。
甚至牧然除了消耗之外,和之前並無什麼太大區彆。
“你…”
“我醒了,好像就沒事兒了,它叫醒的我。”
說著,牧然揚了揚手中的神魔璧。
不過它並未助我,前輩,你不是要把我變成魔族嗎?改主意了?”
牧然吞下兩枚丹藥恢複。
這時,血涯才想起來!
那牧然神魂上遍布的魔紋,隻是存在,卻根本無法擴散!甚至他的肉身,他的血脈,他的靈力!不墮魔道!
“小子,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啊……”
血涯起身狂踹盤龍柱。
他自己都未曾發覺,那對猩紅魔瞳中,居然…有釋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