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長安,不再像夏日那般蔥翠。路旁的樹木上的葉兒逐漸乾枯,金風抖撩動枯葉,將它們拽離枝乾。
翻轉飄舞,枯葉落在地上,鋪起厚厚一層。
城內一座府宅,滿園樹木的枯葉在秋風中“沙沙”作響,像在訴說著秋的蕭瑟。
後院廂房之中正坐著數人,為首之人約有五旬上下,雖是衣著華貴,卻難掩剽悍之氣,隻是其麵色有些蒼白,額頭上還不時冒出一陣虛汗,他正是大漢朝廷當今的國丈董承,也是正在發生的這一事件的主要人物!
除董承之外,屋內還有幾人。其中兩人身穿鎧甲,看似英武卻少了百戰將軍特有的殺伐氣息,這二人分彆是昭信將軍吳子蘭與偏將軍王子服。
除二人之外,另外兩人則是身穿官袍,並不像前兩人一樣有甲胄在身。與董承年歲相仿的,正是長水校尉種輯,坐於種輯之下的則是議郎吳碩。
幾日之前,董承回到家中之後當即細細查看了小皇帝劉協賜給他的玉帶,但董承一陣琢磨之後,卻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找到。無可奈何之下,董承索性用匕首將這玉帶直接沿著線口挑開了。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董承終於發現了這玉帶之中的秘密。在這玉帶之中,竟有一白絹置於其中。而這白絹並不是卷成筒狀藏於其中,而是直接縫在了玉帶之上,成為了玉帶的一部分,也難怪之前楊堅瞧不出什麼破綻了。
隻見這白絹之上寫滿了蠅頭小字,不過這些字,並非用墨汁書寫,而是用血液寫成。可能是寫的時間比較長了,血液已經不是純正的紅色,而是微微的有些泛黑。
“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至重,近者權臣楊堅,出自名門,濫叨輔佐之階,實有欺罔之罪。
連結黨伍,敗壞朝綱,敕賞封罰,皆非朕意。夙夜憂思,恐天下將危。
卿乃國之元老,朕之至親,可念高祖創業之艱難,糾合忠義兩全之烈士,殄滅奸黨,複安社稷,除暴於未萌,祖宗幸甚。
愴惶破指,書詔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負。……”董承望著這鮮血寫就的詔書,連讀三次,不知何時已經淒然淚下。
可董承雖然發覺了這玉帶之中的秘密,但一時之間卻也沒有什麼辦法,他雖有心助小皇帝除去亂臣賊子楊堅,但僅憑他一人之力,無異於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董承有心聯絡幾邊漢室忠臣共同謀劃,可他本人也非常清楚,恐怕從你那天出宮的時候,他自己就已經落入了楊堅的監視之中,決不可貿然行動。
時機總是那麼突如其來的到來,昨日,董承府中一名叫秦慶童的家丁與董承的小妾偷情被董承抓了一個現行,董承氣不過便命人將他亂棍打死,那位家丁也是個狠茬,眼見已經沒有轉機了,於是就搶了一把刀,給沒有防備的董承來了一下狠的。
被彆人給打傷之後,雖然剛開始董承確實很憤怒,但冷靜下來之後,董承反而意識到這就是一個大好機會,當即不顧自己的身體,暗中聯絡吳子蘭、王子服、種輯、吳碩這四人,讓他們假托看望之名而暗中相聚以進行密謀。
於是,這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諸位請看,此物乃前今日陛下將其藏於衣帶之中令吾帶出!”眼見人員到齊,董承當即取出了那藏在玉帶裡的衣帶血詔。說話間,董承的老淚已經是潸然而下。
王子服、吳子蘭等人眼見董承這般作態,自然是滿頭霧水,不明白為什麼這好好的,這個董承居然先自己哭起來了。
王子服問道:“董公怎了?”
一想到那衣帶血詔,董承就悲愴地說不出話來,僅僅是把那寫滿小字的衣帶詔遞向王子服。
接過絲絹匆匆瀏覽,王子服同樣也是驚愕萬分。
看完了詔書之後,種輯當即憤然而起:“楊堅逆賊,欺陛下太甚,枉他楊家四世三公,竟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等身為臣子,又豈可眼看陛下如此忍辱而無動於衷?”
“種公噤聲!”董承眼見這種輯這麼激動,暗中欣慰大漢乃有忠臣的同時,當即提醒道:“種公還需謹防隔牆有耳才是。”
“此乃董公後宅,又有何妨?”雖然董承這麼說,但種輯仍然不忿地說道:“若連此處也有那楊堅逆賊的眼線,大漢朝廷豈不是成了那亂臣賊子的一言堂?”
“種公!”吳碩當即跟著勸說道:“董公所言,言之有理,陛下既下衣帶詔,自是希望此事行的隱秘!我等雖心存憤慨,卻不可因一時激憤壞了陛下的大事!”
有了這幾人的勸告之後,種輯雖然憤懣,但總算是平靜了下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真的因為他們不小心而壞了小皇帝的事情,那他們萬死難贖其罪。
“陛下請董公誅殺楊堅逆賊,此舉甚為重大,董公可有計較?”吳子蘭問道。
畢竟,吸收了曾經的董卓的西涼軍大部分力量的楊堅,如今整個雍州都已經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僅憑董承他們這些人想要解決掉楊堅那絕對是比登天還要難。
這件事若想要去做的話,事先必須要進行萬全的謀劃才行!
“陛下仁厚,若非那楊堅賊子欺君太甚,怎至如此?”董承說道:“我等身為臣子,理當為君解憂!”
“若行誅殺那楊堅逆賊之事,末將願為先鋒!”王子服拱手說道。
“楊賊勢大且詭計多端,隻可智取,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隻會功虧一簣!”種輯說道:“以二位將軍麾下兵馬,即便起事也是不敵楊堅!”
種輯說的不錯,楊堅將手下的兵權掌握的相當牢固,王子服與吳子蘭二人雖然有軍職在身,但卻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權利,他們能夠調動的人手也不過隻有幾百人罷了。
僅憑這麼一點力量,想要對付勢力龐大楊堅來無異於是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