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征戰二十餘年,天下行走了七八分,從未見過這般險地,彆說攻城掠地了,恐怕走過去都難呢!”有將領感歎道。
都是征戰了幾十年的將領,這一生不知道見識了多少險地。可是,如蜀地這般,卻還是頭一遭了。
剛剛馮異雖說是點出了有五條道路,可是,眾將也實在聽得明白,事實上,其實也隻是有三條道路罷了。
子午道與儻駱道,以這兩條道路的情況,實在是無法支持大規模軍隊的行進。
同時,眾將也算是明白了李翔為何要在征蜀一事上如此大張旗鼓,動用了七十五萬兵力,外加百萬農夫。
除了益州劉徹之外,天下諸侯之中,還有何人有此殊榮?
今日參加會議之人,大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將,渴飲刀頭血、困臥馬鞍間,在死人堆裡摸爬滾打,打起仗來有進無退!
似賈複這種人,你讓他從幾十萬大軍之中殺上幾個來回,他都不會皺什麼眉頭,提上戟,騎上馬,直接乾就進了。
似李存孝這種人,更是無畏無懼,任你什麼強大的敵人殺過來了,先給上你一記狠的再說。
可是往日這樣天老大,李翔老二,他們老三的漢場悍將們,在看過巴蜀地形、以及三條道路之後,全都精神不起來了,這種鬼地方走路都困難,又如何排兵布陣、攻殺戰守呢?
彆說在坐的諸將了,就連主將李靖看過地形後,整個人的眉毛都頂到了一起。
難怪原來曆史上,曹操攻打漢中之時,感歎的對部下們說:‘數百裡死山絕穀,此非用武之地也,若吾早知如此地形,絕不引兵前來!’
也難怪原來曆史上,以諸葛孔明的過人才略,六出祁山無功而返,受阻於司馬小兒之手,非是能力不足,實受地形所困!
秦嶺山勢陡峭,棧道崎嶇難行,更加重要的是,大軍在行進過程中,還要抵擋敵人的埋伏,還要攻城掠地,難度更是數倍的增加!
而劉徹的手底下同樣是人才汲汲,徐世勣、陳慶之、楊素、姚萇、呂光、帶佗、周亞夫、張任、嚴顏、趙充國、王僧辯、楊爽、楊端和等人皆有大將之才。
這樣人真要是死守各處險關的話,那縱然晉軍這一邊名將如雲,可真的就不見得拿人家會有什麼辦法。
話又說回來了,什麼是英雄好漢,能他人之所不能,敢他人之所不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開弓沒有回頭箭,幾十萬人馬雲集關中,又耗費了無數錢財、糧草,我等豈能無功而返呢,巴蜀就算是銅牆鐵壁,本大都督也要撞出個窟窿!………”李靖沉聲開口道。
巴蜀地形就算是再險惡,可終歸也並不是萬能的,並不代表巴蜀之地就絕對無法攻破。
戰國之時,秦將司馬錯揮師南下,走漢中棧道攻滅巴蜀,將之變成了秦國的後院,說明從北向南可以動武!
楚漢之時,韓信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舉拿下關中之地,奠定了大漢帝國的根基,說明從南向北也能用兵!
既然其他人可以,李靖就不相信,他會比其他人差了。既然其他人可以做到,難道他李靖就做不到了麼?
其他人最後既然有辦法可以將巴蜀之地這個鐵窟窿給撬開,那他李靖最後肯定也有辦法將這個鐵窟窿給撬開。
古人都能夠做到的,李靖自信自己同樣可以做到,而且要做的更加好,攻克漢中、攻克巴蜀,將整個益州都歸於晉軍旗下,為晉軍真正能夠席卷天下那一日,搬開它們最大的絆腳石。
大軍征戰,士氣為先,不管接下來究竟采用什麼樣的打法,可是,在士氣上卻要先做好保障。如果連最基本的士氣都無法做好保障的話,那最後就算是有再精妙的計策,很可能取到的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最後說歸到底,就算是再精妙的計策,再天衣無縫的計謀,負責實施他們的終歸還是人。如果在人這方麵出了問題的話,那一切都萬事皆休。
“男子漢、大丈夫,能夠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乃人生大幸也,我等又何懼之有呢?”
“隻有戰死的將軍,沒有後退的懦夫,末將願為大都督赴死!”
“末將願為先鋒官,第一個殺進漢中!”
在李靖的激勵下,一眾將領也有了士氣,紛紛要充任先鋒官,第一個殺進漢中、甚至是殺進成都、生擒蜀王劉徹!
眾將士在李靖的激勵之下,群情激憤,一個個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隻是,打仗卻從來不直接衝動的事情,激勵起來士氣歸激勵起來士氣,士氣雖然被激勵起來了,但卻決不能因此而莽起來。
歸根結底,將在謀,而不在勇。打仗,絕不僅僅隻是一件單純的莽的事情。當然,依靠莽的話,也有可能取得一時的勝利,但卻絕對不可能取得一世的勝利。
因此,李靖主動出聲揮手製止住了就像是打了雞血的眾位將軍,而是和他們一起商量起了入蜀的計策。
在平常打仗的時候都不能依靠莽,更彆說是攻打巴蜀之地這種地理特殊的地方了,真要是一頭莽進去的話,很可能就是一個全軍覆沒的效果。
這一戰,就算是對於晉軍來說,都算是一場國戰。而這種規模龐大的國戰,是絕對是輸不起的。
這麼一問,卻是不打緊,還真的被李靖問出了一條計策。
“啟稟大都督,末將有一計,或可一試!”岑彭當眾而出道。
很是巧合,漢光武帝時期,岑彭勸降朱鮪,攻克荊襄,西征隴右,成為了東漢王朝開疆拓土、蕩滌四方的大功臣。
而其一生中最閃耀的功勳,卻當屬平蜀之戰。
原本入蜀的是兩路大軍:來歙領關中主力從陸路進軍,岑彭率荊州水軍在水路策應。不想困窘之下的蜀帝公孫述,竟派出刺客殺害來歙,拖延漢軍的進攻。
來歙一死,兩路夾攻的對策告吹,劉秀於是致信岑彭:朕建議你率軍回撤,以後再慢慢圖謀滅蜀;你若要率水師西進,朕也絕沒有意見。總之是戰是退,由你定奪。
岑彭的回信堅決卻又悲壯:臣既已入蜀,便絕無回還之理。僅憑我一路人馬,也能消滅公孫述!
長江天險,本就易守難攻;加之逆流而上,又要經過險峻的三峽,更是困難重重。
因此在此前的曆史中,從無人選擇從水路入川。
岑彭偏偏不信這個邪,他打造艨艟戰船,趕在東風大起之日,在風力輔助下逆江而上,直抵荊門、虎牙兩座關口。船上水軍奮勇爭先,不避箭矢,紛紛將火把擲上關隘,風借火勢,將蜀軍燒得哭爹喊娘。破關後,岑彭繞過難攻的江州,悍然前行,過墊江,破平曲,一舉攻到了成都附近。
漢軍從天而降,無力相抗的公孫述再次派出了刺客,將岑彭刺成重傷,不久人世。
而這一世之中,當論及伐蜀大計的時候,卻同樣是岑彭這裡第一個有了主意。
和馮異一樣,岑彭同樣是雍州守將之一,而且馮異搜集有關巴蜀之地信息之時,就有許多是由岑彭親手操辦的。對於巴蜀之地的了解,岑彭不在這裡任何人之下。
而此時此刻,岑彭的手也指到了沙盤上一個特彆顯眼的位置:子午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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