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大雨過後朱雀大街上往來的百姓行色匆匆,街販的叫賣聲也跟著弱了許多,襯顯得坊市鋪麵愈發蕭瑟。
金黃色的落葉堆積在宅頂屋簷,一簇簇、一捧捧,猶如金色的海浪。
一葉知秋,褪去夏日光澤,街市上的景色大為不同。放眼望去,滿目金黃。長安城的百姓們不由得感慨深秋已至。
齊王府碧波亭中,永和縣主李太平倚坐在亭中,望著池中遊曳爭食的錦鯉出神。
她已經這麼看了足足半個時辰,自始至終不發一言甚至連位子都沒挪過,如老僧入定一般。
婢女懷春有些擔心道:“縣主,要不您還是添件衣裳吧,現在天氣涼了,這麼坐著容易染上風寒。您身子本就弱,奴婢實在擔心。”
李太平搖了搖頭歎息道:“不必了,我這便回屋裡去。無趣,無趣的很。都說一切景語皆情語,為何他看到秋景能夠寫出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的詩句,我卻隻看到了破敗蕭瑟?”
懷春咬了咬嘴唇道:“縣主,您還在想那趙明允啊,依我看他那首詩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作不得數的。他不過就是個紈絝子弟,學著文人附庸風雅,說不準這首詩還是他花錢請人作的。”
“胡說!”
李太平佯怒道:“你個死妮子懂什麼,世子哥哥說了,他約趙明允在樂遊原赴宴,趙明允全程談吐不凡,極為有禮。若是裝的話,裝一次可以,豈能次次都裝?”
懷春也是不惱,她太了解這位縣主的心思了,陪笑道:“這麼說縣主是看上這趙明允了?要說身份,他這個成國公世子也勉強配得上縣主金身。”
“你又在胡言亂語什麼,再這麼嚼舌根子小心我罰你板子。”
李太平被戳中心事,嗔怒“威脅”道。
“哎呀,奴婢不敢了,奴婢該死。”
懷春一邊笑一邊告饒。
“走罷。”
李太平起身,懷春連忙跟上打起傘蓋。
王府中極為講究規矩,在人後她和李太平怎麼調笑都無所謂,但若被人看到她目無主上,那便是極大的罪過,就連李太平都保不了她。
二人沿著青石板鋪的小徑緩行,恰好看到世子李建業往王府外殿走,李太平連忙喊道:“世子哥哥,這幾日你可見到趙明允了?”
“趙洵?”
李建業搖了搖頭,苦笑道:“自那日與他樂遊原上暢飲後我便再未見過他,怎麼好妹妹想他了?”
“世子哥哥說什麼呢,才沒有。”
李太平半扭過身子,微微垂下頭去。
“你放心好了,我看他那樣子是一定會去參加曲江詩會的,屆時你還愁沒有機會一睹他的名士風采嗎?”
李建業最懂這個妹妹的心思,一番調笑弄得李太平臉色通紅。
“好了,不與你說笑了,父王找我去前殿議事,我已經遲了。”
說罷他轉身離去。
李太平望著李建業遠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將二人的形象進行比較。
他這位世子哥哥已經是身材修長,俊秀無比了。
但那個趙洵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要比世子哥哥更加完美,用豐神俊逸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難道說這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一開始李太平還不願意承認,可漸漸的她發現日夜所思的都是那個男人。
曲江一麵,她已經深深陷入到了那種相思之中。
不說茶飯不思,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是礙於身份她又不能表露出來,否則很容易惹人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