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履曆來看,陳良輔的仕途是一路順風順水。
如果趙洵沒有出現,天選之子的名頭肯定會落在陳良輔頭上。
單純看這點,趙洵實在找不出陳良輔勾結南蠻國巫蠱師,為禍朝堂的理由。
反倒是內侍監鄭介這個“南蠻餘孽”更加符合反派的設定國破家亡被仇人閹割隱忍入宮培植勢力羽翼豐滿手刃仇人強勢逆襲。
這個流程很順暢,一路走下來很爽,完全是爽文套路,也很合乎情理。
但真的如此嗎?
趙洵總覺得一切都太合理了。
合理的有些讓他懷疑。
“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查的話,你們會選誰?”
趙洵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應該是鄭介吧,畢竟他的嫌疑最大。”
賈興文毫不猶豫的說道。
“我也同意。”
旺財在一旁附和道。
“那麼我們就從鄭公開始查吧。”
趙洵仰頭將滿滿一杯酒飲儘。
…
…
大明宮,內侍省。
衙署公案之上堆積了如同小山一般高的文書。
一個麵容白皙,保養得當五十餘歲的宦官坐在黃花梨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便是大周帝國內侍監鄭介,宦官中最有權勢的存在。
年歲漸長,鄭介患有嚴重的膝病,相較於跪坐他更喜歡坐在從胡人那兒傳來的椅子上。
當今天子怠政,大部分奏疏都要鄭介先看過一遍,再挑出其中重要的上呈天聽。
若說天子信任,滿朝文武估計沒有一人能夠比得上鄭介。
可是這麼多責任壓到雙肩上,若鄭介不是修行者,恐怕早就累垮了。
即便如此鄭介也感受到了一絲疲憊,更多的是心累。
一頭烏發中也夾雜了幾根銀絲。
修行者也是人,修行者也是血肉之軀。
修行可以延緩衰老,但不可能阻止衰老。
任何人都逃不過生老病死,哪怕是至尊強者也敵不過時間。
“乾爹,天氣冷了,添一件衣服吧。”
呂忠將一件羊皮大氅披在鄭介身上,又倒了一杯熱茶奉到了他手邊。
鄭介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旋即問道:“不良人那邊案子查的怎麼樣了?陛下一直在關注。”
“據說還是那個趙洵在主導查案。”
呂忠小心翼翼的回道。
“他都查了誰?”
“他查了崇仁坊裡所有購買過盆栽的人家,最後排查出了三家。”
“哪三家?”
呂忠聞言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叩頭如搗蒜。
“兒子不敢說。”
鄭介皺眉。
“有什麼不敢說的,恕你無罪。”
“是…”
呂忠咬了咬牙,似是做了很大的心理鬥爭,隨後深吸了一口氣:“左相陳良輔、齊王殿下,還有…還有乾爹您。”
“唔,原來如此。”
鄭介苦笑一聲:“咱家早該想到。”
“他查盆栽應該是查的白藤盆栽吧?咱家確實買過一些,他查咱家也是有道理的。”
呂忠恨聲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當真以為陛下寵他,又是成國公世子就能誰都去查嗎?乾爹,隻要您一句話,兒子就帶人去給他一點教訓!”
“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