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聖皇招招致命的緊逼,身體的狀態,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觀察、學習了。
傳法心中略微有些遺憾。
他有種預感,若是自己能將這一招永恒玄黃界的大神通領悟,或許無論對今後玄黃界的複蘇、乃至擺脫仙墟,橫跨高牆,都大有裨益。
隻可惜,對方很顯然並不會讓他如意。
「道友天賦,過往萬年中,也是僅見。」
「但想要殺我……」
「還是差了一些。」
傳法的神情,變的肅穆起來。
從開戰之刻從未有過的肅殺之氣,也隨之浮現在眼眸之中。
「能死在此招之下,道友也是無憾了。」
身上傷痕累累的傳法,淡淡的說道。
永恒玄黃界前方,忽的出現一道裂隙。
轟!
一隻似乎是由無數世界構成的粗壯手臂,猛地從裂隙中伸出。
砰!砰!
沒有任何的猶疑,世界手臂徑直跟永恒玄黃界狠狠撞在一起。
星河隧為之震顫。
永恒玄黃界,目前畢竟還不是真正的永恒。
然而傳法召喚的出的世界手臂,其中卻是真正的世界。
隻不過是充斥著死寂、破敗氣息的,世界殘片。
無數世界殘片粗暴的轟擊下,永恒玄黃界虛影,變得若有若現。
而那些虛幻化身的攻擊,對這些已儘滅絕的世界而言,卻是根本無傷大雅。
甚至那些世界殘片上殘留的真仙之力,也順著世界間的碰撞,逐漸轉移到永恒玄黃界上。
諸多代表災厄的黑色,在永恒玄黃界的天地間出現。
轟!
又是一道完全由世界殘片組成的手臂,出現在永恒玄黃界的另外的角落。
對準了屹立其中的聖皇,橫衝直撞。
所過之處,虛幻之境,轟然破碎。
露出了真實的黑暗虛空。
「世界的屍體……」
聖皇看著視野中越來越接近的,無數殘破世界重疊的畫麵。
看著其上遍地的殘垣斷壁,以及不時顯露在外的白骨。
眼前不禁浮現出,上古劫難降臨之時,世界破滅、修士在痛苦絕望的哀嚎中,化作飛灰的場景。
「如此之多……」
聖皇心中觸動。
眼看橫掃一切的世界殘片之臂,即將橫掃而來。
他的身前,浮現出一絲光亮。
「塵歸塵,土歸土。」
光亮照映聖皇慈悲臉龐,他口中念念有詞。
那些世界殘片,被光亮照射到的瞬間。
竟然如同冰雪消融般,憑空蒸發。
那粗暴掃過凶橫的長臂,不僅沒有傷到聖皇分毫。
反而直接被消解了近百個世界殘片。
長臂,從中裂開了一個口子。
「嗯?!」
傳法這下子是真的有些驚愕了。
看著有些缺失的世界長臂,他心念一動,連忙將其收起。
盯著光芒護體中的聖皇。
「這道光是……」
又一樣無法理解的東西,出現在他的麵前。
傳法眼睛眯起,沒有再衝動動手,而是重新思考起對方的真實身份來。
聖皇也抓住這個機會休息。
畢竟之前接連使出殺招,即便有玄黃界遠程助力,對他而言也都是極大的消耗。
永恒玄黃界,乃是在他領悟的真作假時假亦真之理的基礎上,疊加玄黃界古往今來,以及推衍中未來可能出現的無數人傑,所形成的既虛幻、又真實的,宏大世界。
在聖皇的推衍中,若是實力足夠強,足以將這永恒玄黃界自虛無中憑空召出。
但現在的他,很顯然達不到如此境界。
甚至那些召喚的玄黃界聖靈,也都不具備真實力量顯現。
唯有他們在瞬間、乃至臨死之前,爆發出的那一絲能夠傷到傳法的攻擊,才會被賦予「真實」的屬性。
真實的傷害。
故而傳法無法通過尋常的方法治愈。
或許唯有將這些「真實」的傷勢,重新化作虛無,傷疤才能他身上消失。
雖然對傳法的確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但聖皇其實也並不好受。
由虛幻,到真實。此間力量所要消耗的程度,遠超了聖皇的想象。
短短時間內,來自玄黃界的支援力量,就已經被消耗殆儘。
這也是,在後來遭受到世界殘片長臂的襲擊後,永恒玄黃界忽然變的不堪一擊的根本緣故。
玄黃界所能的力量支援,已經達到了極限。
後來幫助聖皇渡過難關的,則是來自釣魚池的又一寶物。
跟貓寶一樣,被釣上來沒有多少的附加信息。
模樣隻是一個光禿禿的白圈。
但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卻讓貓寶感到了厭煩與不喜。
將其攜帶後,貓寶便沒有跟著過來。
不過貓寶本身也沒有戰鬥功能,聖皇最終決定還是將這白圈帶上。
事實證明,聖皇的抉擇是正確的。
白圈算是救了他一命。
白圈不知名諱,不過光芒照射下,任何的死物,都會被分解成純粹的能量。
但是活物,卻不會受到影響。
修士神識附著的物品,照樣會被分解。但卻不會對修士神識造成任何的損害。
看上去有些雞肋,實則厲害至極。
那橫掃而來的連綿世界長臂,在觸碰到白光的瞬間,通通被分解成能量。
補充著聖皇戰鬥的消耗。
戰鬥至此,已然陷入了僵局之中。
雖然傳法底蘊遠比聖皇要深,但聖皇卻靠諸多奇遇,彌補了此種差距。
同為太上之境、達到了星海的極限,二人之間想要輕易決出個生死,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否則,也太褻瀆了太上二字。
「道友手中之物,可否借我一觀?」
鏖戰間隙,傳法卻對聖皇提出了這個聽起來十分離譜的要求。
「隻是想驗證某些事情,觀摩之後、便會歸還。」傳法十分認真的說道。
聖皇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久之後,聖皇伸手,將白圈拋出。
傳法點頭示意,隨手接過白圈,仔細觀察起來。
眉毛逐漸揚起,而後又輕歎一聲「可惜了。」
隨後真的如同之前所承諾的那樣,又完完整整將白圈還給了聖皇。
並且這期間,也沒有趁機偷襲。
「如果我猜的沒錯,此物應當來自高牆之外。」
「原本,還想著它能不能消解高牆。卻是我想多了……」傳法自嘲道。
隨後傳法神情肅穆,看向聖皇,首次問道「道友究竟是何方人士?可是來自高牆之外?」
也無怪忽傳如此之問。
畢竟,從他的視角來看,太上之境、還有著諸多神通的聖皇,出現的實在太過蹊蹺了。
聖皇直接了斷的搖頭,否認了傳法的猜測。
「吾乃大啟天命聖皇。」
「玄黃天道化身。」
「欲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之既倒。迎玄黃之正統!」聖皇一臉肅然道。
傳法則是敏銳的從中嗅到了陰謀的氣息。
「玄黃天道化身……」
「若是玄黃天道有道友這般強橫,又如何會淪落到如今這田地?」
「恕老夫直言,光憑一個玄黃界、決計孕育不出道友這般人物。」傳法眼光閃動,十分確信的說道。
聖皇聞言,不由陷入了沉默。
「我們二者相爭,恐怕有小人在暗中謀劃。」
「還望道友三思,彆落入他人陷阱之中。」傳法又道。
「此人能培育出道友如此人物,實力定然不弱。然而卻一直躲於背後……」
傳法眼中閃過一絲凶光「圖謀甚大。」
「不如你我二人聯手,先將此人找出來,如何?」傳法建議道。
聽聞傳法此言,聖皇是真的開始認真思考了。
雖說拯救玄黃界的信念一直沒有動搖,但是隨著實力的越來越高,對於自己的真正身世來源、卻也有了諸多的懷疑。
尤其是驗證了自己的血脈,來源於三家混合之後,內心的茫然、更是在那時達到了巔峰。
隻不過一直被他以,絕強的信念給強行壓下。
但在此刻,於傳法天尊的勸說之下。這原本被平息的念頭,死灰複燃。
傳法又繼續說道「道友的心情,我著實可以理解。」
「你看,若不是這麼多年來,我辛辛苦苦的為玄黃界縫縫補補,恐怕這至暗星海最後的淨土,早就墜入仙墟之內了。」
傳法一揮手,無數影像出現在聖皇麵前。
卻是傳法在虛空中飛遁,身後背著尚有一絲生機的世界殘片的畫麵。
縱然早就知道,傳法對於玄黃界的所作所為。
但在親眼看到,冰冷的星空中,傳法目光堅毅、一人獨行的場景時,聖皇還是有了那麼一絲的動容。
「雖然你我二人,偏向選擇不同。但歸根結底,都是為了那片世界。」傳法指著遠方的玄黃界道。
「但這背後之人,卻不一定了。」傳法語氣變得有些陰冷。
「你
我相爭,必有一傷。甚至在你我戰鬥的期間,這幕後之人都有可能於玄黃界中行鬼祟之事。」
「道友能否放心,在身隕後,此人仍舊藏匿於玄黃界中?」
「反正我是不會安心的。」傳法天尊語氣中,滿是肅殺。
聖皇的麵龐,也變得陰沉下來。
他覺得,傳法天尊說的有些道理。
從剛剛借白圈觀摩,而後原原本本歸還的舉動,傳法就已經向他證明了自己的品性。
而在背後挑撥之人,同樣卑劣的品質也早已經顯露無疑。
什麼時候,再跟傳法一決勝負,都可以。
但若是自己跟傳法兩敗俱傷……
這位幕後黑手,可能就真的得償所願了。
傳法看出了聖皇內心的變化,微微點頭。
而後向聖皇打聽起了事情的始末。
「無所知憶、突然降世。」
「隱有聯係,血脈關聯……」
在聖皇的描述中,傳法的神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而後二者之間的氛圍,也不經意間,由肅殺變得慢慢融洽起來。
「想要揪出這幕後之人,說難、也不難。」
「既然血脈有所關聯,老夫有一秘術,可感應一定範圍內、所有血脈相關之人。隻不過,此人老謀深算、恐怕早就不在玄黃界中。」傳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