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方致遠聽舅舅說起他在金川打仗的經曆,不禁心生向往,“我也想參軍,征戰沙場,保家衛國,像舅舅一樣做個大英雄!”
眾人隻當這是少年人的一個夢想,孰料方致遠竟然十分認真的詢問起參軍的細節。
方鶴鳴放下筷子,鄭重對他道:“致遠,當兵可不是鬨著玩兒的,你隻看到打了勝仗時的光鮮亮麗,卻不知士兵們常年餐風露宿有多辛苦,還有更多的人戰死沙場,犧牲了自己,卻什麼也得不到,甚至都無法身歸故裡。”
思及那些個與他一同浴血奮戰,卻沒能扛到最後的兄弟們,方鶴鳴不禁心生悲愴。
方致遠急忙表態,“小舅舅,我知道當兵不容易,可我真的想參軍,我不想待在徐家!這十幾年來,徐宏從未管過我們,如今我娘不在了,我和姐姐都長大了,他卻又來裝好人。我討厭他虛偽的嘴臉,不想看到他,更不想依靠他,所以我想去參軍,依靠自己活下去!”
郭氏亦在旁勸道:“你舅舅說得對,你可彆意氣用事,不能因為討厭徐宏就賭氣去參軍。”
方致遠一臉焦急的糾正道:“祖母,我不是賭氣,我一直有這個想法,隻是娘親在世時攔得緊,不許我去,這才耽擱了。”
這事兒瑾嫻是知道的,她家雖窮,但方氏還是希望孩子們能讀些書,女兒家不便去學堂,方氏便在家自己教她識字念書,致遠倒是被送進了學堂,可是他卻不愛讀書,閒來無事自學武藝,方氏看他實在不是讀書考科舉的料,也就沒再逼他,但也不許他去參軍。
眼下舅舅打了勝仗,光耀門楣,激勵了方致遠,使得他又重新燃起參軍的希冀。
瑾嫻了解弟弟的性子,遂對他道:“致遠,這事兒不著急,你且考慮清楚,若幾日之後你還是有這個念頭,那我們就想辦法送你去參軍。”
姐姐發了話,方致遠也就沒再強嘴,點了點頭,“好,那就依姐姐之言,回頭我再仔細斟酌。”
章彥安與方致遠是多年的好兄弟,致遠的武藝他是見識過的,他認為致遠可以走這條路,
“男子漢有遠大誌向是好事,等你考慮幾日,想清楚後,讓你舅舅來找我,我幫你安排。”
方致遠感激抱拳,“那就先謝過安大哥了!”
郭氏忙提醒道:“如今彥安已然尋到自己的父母,身份有變,你得稱呼他為皇子殿下,可不能亂喚。”
章彥安無謂一笑,“不論我是什麼身份,在你們麵前,我依舊是陳家村的那個陳安。”
當年他失去記憶,不曉得自己的名字,隻在隨身攜帶的荷包上看到一個“安”字,且那村子裡的百姓大都姓陳,於是他便給自己定名為陳安。
瑾嫻可不想再承章彥安的人情,當即撇清,“致遠的事我們自個兒會想辦法,不勞二皇子費心。”
她這番話很見外,章彥安頗覺尷尬,方鶴鳴順勢舉起酒盞邀眾人共飲,這事兒也就岔過去了。
宴罷,章彥安與方鶴鳴到書房去品茗閒談,瑾嫻則在前廳陪家人們說說話。
將近申時,知秋提醒了一句,說是時候不早了,該回府了。
章彥成肯讓她回娘家已是破例,她實不該耽誤太久,於是瑾嫻向幾位親人辭彆。
舅舅是一家之主,她要走,必須跟舅舅說一聲,但她又不願跟章彥安見麵,遂讓下人去說一聲。
得知她要走,方鶴鳴出來相送,偏巧章彥安也跟了出來,他也就此告辭,說要回府。
瑾嫻不意多待,即刻轉身先行,可她才走出垂花門,便聽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瑾兒且慢!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