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嫻隻當他又在拿權勢震懾她,她不知道的是,道出這句話的章彥成下了多大的決心!
孩子不是物件,給了便收不回了!且一旦給瑾嫻一個孩子,往後便會有無數的麻煩接踵而至。
明知不該這麼做,可這次他錯得離譜,為哄她高興,他才想實現她的心願,借此化解兩人的矛盾。
然而這些心思他並未明言,在瑾嫻看來,他所謂的給她一個孩子,無非是在賭氣哄騙,並非他的真心話。
沒有矛盾時,她可以配合他,安心的與他一起享樂,一旦有心結,所有的親昵皆變了味兒,她無心安享,卻又掙不開他的鉗製。
獵豹看中的獵物,怎會輕易鬆手?他本想給她一個教訓,可一接近她,他便不自覺的沉溺在軟玉柔香之間,連日來的克製使得他意念更盛,帳中的香風稍稍一吹,輕易便燃起了他心底的那簇火苗!
心知反抗不過,她乾脆垂下手,不再掙紮,任他擺布,卻也沒有任何回應,仿似木偶一般,失了感知。
沒了婉轉惑人的聲音,章彥成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情緒,她的眼中沒了靈動的光彩,枯寂如一潭死水,連一圈漣漪都不曾浮現。
以往他總是嫌她話多聒噪,而今她不吭聲,他才發覺,願意說話的她是多麼的難得。
那個時候的她,看向他的眼中是有光的,此時此刻,她雖未再反抗,可這順從也並非真心,而是無聲的對峙,他的親近對她而言,不是一種樂趣,而是折磨。
截然不同的兩種態度,對比之下,他才驚覺他的質疑對她的傷害有多大!
心緒不寧的章彥成隻要了她一次,便沒再欺負她,她漠然轉過身去,背對於他。
回躺於帳中的他看著她垂於身後的青絲,抬指勾起一縷,繞於指間,打了個結。
順滑的青絲很快就散落開來,可他跟瑾嫻之間的心結已然結下,又當如何開解?
明明她就在眼前,章彥成卻覺得她離他很遠。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心不再向著他,原來,被她無視竟是這種感覺,無措且不安。
那麼以前呢?她黏著他的時候,是代表著她在乎他,還是說,她隻是樂意討好他而已?
察覺到自己在琢磨這些個小情小愛,章彥成突然回過神來,他早就告誡過自己,不要沾染感情,圖謀江山之人,一旦被感情所困,便容易失去理智,無法做出最明智的決斷。
女人於他而言,隻是閒暇時刻的消遣而已,瑾嫻怎麼想,高興還是生氣,與他何乾?
他高興的時候哄幾句,她若不領情,他合該轉身離開,再去找其他女人才對,反正他又不缺女人,何必惦念這一個?
道理他都懂,該怎麼做,他比誰都清楚,可這顆心,怎就那麼不舒坦?
瑾嫻不高興,他也不痛快,總覺得一口氣悶在心裡,始終無法舒解開來。
他的人生路原本很簡單,目標也很明確,怎就橫生出枝節?
是該揮刀斬斷這枝芽,還是任其瘋長,開出從未見過的花?
這一夜,章彥成時夢時醒,難以安眠。不論夜裡睡幾個時辰,晨間他還是會按時醒來,去上早朝。
瑾嫻醒來已是辰時,知秋進來伺候她更衣洗漱,先前主仆二人總有說不完的話,今日知秋伺候瑾姨娘時,她卻一言不發。
知秋等著瑾姨娘訓責,可等了許久,仍不聽她吭聲。
知秋越發不安,乾脆主動跪下請罪,“奴婢知錯,還請主兒責罰。”
目光漫掃她一眼,瑾嫻明知故問,聲音不似從前那般明快,變得低沉肅然,“你何錯之有?”
知秋悔不當初,顫聲告罪,“奴婢錯在不該替王爺辦事,私自拿走您的玉鐲。”
設身處地的去想象,瑾嫻也能理解她的處境,“榮王是這府邸的主人,他的命令,你不得不從,我可以理解,但你是我身邊的人,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即便你礙於榮王的權勢,不得不聽他的話,你也該找機會與我說清楚。你事先告訴我,我不會怪你,你若不說,往後我還敢信你嗎?”
這便是知秋所顧忌的,“奴婢也想過說出來,可小允子說,若提前道出,王爺就無法給您驚喜,所以奴婢才沒敢講出實情。”
“驚喜?”瑾嫻唇角微勾,溢出一絲苦笑,“他親手摔斷我的玉鐲,再將其包金,我就該感激涕零,欣喜的原諒他嗎?”
“這件事,王爺的確有失分寸,但他也是誠心向您道歉,想哄您開心。”
這樣的情形,瑾嫻經曆過太多,“若是頭一次質疑也就罷了,可他不止一次的懷疑我,我總在向他解釋,我真的很累!”
“您的心情奴婢能理解,王爺應是太在乎您,所以才會生出誤會來。”
知秋的猜測隻是表象,瑾嫻早已看透他的本心,“他不是在乎我,隻是在乎他的顏麵,他認為我跟章彥安說話,令他麵上無光,所以才會找茬兒發火。你不必再為他說好話,我不想再聽到關於他的事。”
知秋不希望主子誤解她,再次表態,“奴婢一心向著主子,從無二心,此次是希望您與王爺和好,這才會迷了心竅,聽從王爺的安排,還望主子恕罪!”
知秋是唯一一個跟她走得近的人,若是鬨僵,往後瑾嫻連個可依靠的人都沒了,不論她所言是真是假,瑾嫻都寧願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這是頭一回,我希望也是最後一回。這次我不追究,希望你引以為戒,莫再犯糊塗,若再讓我發現,你背著我私自做決定,我是斷然不會再留你的!”
說到後來,瑾嫻的聲音陡然冷了幾分,神情異常嚴肅。
瑾姨娘願意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知秋感激不儘,磕頭相謝,“多謝主子諒解,奴婢定然謹記主子的教誨,絕不會再自作主張!”
機會給了她,至於知秋會不會珍惜,那就看她自個兒了,瑾嫻會讓她繼續留在身邊,卻也會多留個心眼兒,暗中觀察,
“起來吧!該梳妝了。”
知秋應聲稱是,起身到妝台前為瑾姨娘梳妝。
梳妝完畢,用罷朝食,下人再一次端來湯藥。
昨夜章彥成說,會給她一個孩子,可是今晨竟又送來湯藥,由此可見,昨晚他隻是隨口一說,哄人罷了,他怎麼可能真的讓她懷孩子呢?
章彥成的話,從來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