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縣主真的去了滄瀾院,瑾嫻也不會介意,畢竟縣主與王妃更熟識,去陪王妃也是人之常情,然而蘭容拎得清,她不會胡來,
“瑾姨娘也已經安置好了,我不能讓她白張羅一場,就不過去了。”
蘭容的態度很明確,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苓鳶見狀,也就沒再多言,以免惹得縣主不高興。
蘭容覺得自個兒先來的織雲閣,那就該留此用膳,再者說,她這會子對羊毛氈很感興致,便想留下來向瑾姨娘請教羊毛氈的做法。
瑾嫻先教她戳針的要點,用罷午膳之後,她又給縣主示範做羊毛氈的過程,蘭容則在她身邊坐著,照葫蘆畫瓢。
這玩意兒看似簡單,實則並不容易,需要大量的經驗,手感與美感相結合。
蘭容是個急性子,心裡想的和手中做出來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你做的和畫中畫的是一模一樣,我做的分明就是兩模兩樣嘛!”
“縣主彆著急,你第一次能做成這樣已經很厲害了,比我強太多,做羊毛氈沒有捷徑,就是需要大量的練習,當初我做了一二十個,才終於找到手感。”
瑾嫻的安慰對蘭容而言無疑是最大的鼓舞,她重拾信心,不再焦慮,靜下心來慢慢嘗試。
蘭容在這兒玩得很開心,逐漸忘卻了情感的煩惱。
滄瀾院中,江心月百思不解。她實在想不通,這個徐瑾嫻究竟有什麼魔力,榮王偏寵她,就連蘭容縣主也被她媚哄,竟然連正牌嫂嫂的邀請都無視!
除卻妖術之外,她實在想不通,這離奇的情形該怎麼解釋。
江心月與喬嬤嬤說起此事,喬嬤嬤不禁想到了某種可能,“這不正常,或許瑾姨娘真的是妖精所化!”
江心月不禁在想,“這世上真的有妖精嗎?”
喬嬤嬤十分篤定地道:“當然有!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可多著呢!娘娘若是不放心,大可找個道士來瞧瞧。”
江心月倒是有這個想法,卻又擔心章彥成偏心,“可是王爺肯定會維護她,我找道士恐怕也沒用。”
“不能明著來,那就暗中來。”喬嬤嬤附耳低語了幾句,江心月感覺這個法子似乎可行,但又有些擔憂,
“我若這麼做,王爺會不會又怪罪於我?”
“您可是為了王爺著想,咱們隻是請道士來瞧瞧,又不會誣陷她,若她沒問題,沒人會動她。但若她真的是個妖精,對王爺可是百害無一利的,得趁早揭穿才是。”
喬嬤嬤言之有理,江心月也想一探究竟,卻又顧慮重重,“此事非同小可,且容我仔細想一想。”
王妃沒給句準話,喬嬤嬤也就不敢貿然行事,她得聽從王妃的安排。
晌午那會子,章彥成請明兆在此用膳,隻要蘭容一在這兒,他便不願留下,找借口告辭離去。
蘭容並未管明兆是否離開,她專心致誌的跟著瑾嫻學做羊毛氈,雖然手殘,做得不大好看,但這個過程還是很有趣的。
太過專心的她渾忘了時辰,直至日頭將要落山,她才發現天快黑了,遂起身向瑾嫻告辭。
瑾嫻留她在這兒用晚膳,蘭容隻道不必,“天色已晚,我該回去了,否則母妃她該著急了,改日得空我再來跟你學做羊毛氈。”
蘭容離開織雲閣時,章彥成正巧來這兒,蘭容一臉笑容的跟他打了聲招呼,目睹她那歡快離去的背影,章彥成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進得織雲閣,他好奇詢問,“那會子蘭容心情沮喪,怎的這會子竟有了笑容?她不與明兆置氣了?”
“看清一個人,合該慶幸才對,為何要置氣,給自個兒找不痛快?放下了,也就釋然了。”
這才一兩個時辰而已,這麼快的嗎?“她對明兆癡心一片,怎麼可能輕易放下?”
快嗎?瑾嫻卻覺得這是遲早的事,“很多時候,放棄不需要轟轟烈烈,也許就在某個不經意的一瞬間,簡單的一句話,就會輕易瓦解她堅持許久的那份感情。”
章彥成還在想著如何勸說蘭容放棄這段無望的感情,未料她竟然已經放棄了!
“如此說來,這還是你的功勞,能勸她放下,著實難得。”
“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結必須由自己開解,旁人的開導其實用處不大。今日她親耳聽到明兆在背後說她的那番話時,大約就已經對他失望透頂,而我隻是順道兒勸了她,恰巧趕上了這個時機,並非是我的功勞。”
瑾嫻看待問題總是極為通透,章彥成欣賞她的理智,但又覺得人太過理智似乎並非什麼好事,有些時候,糊塗一些,反倒是福。
不論如何,隻要蘭容能看開,那便是幸事一樁。
蘭容說到做到,自此以後再也沒去找過章明兆。
起初章明兆還擔心她在耍手段,會突然襲擊,他仍舊沒回梁王府,但當晚間詢問下人時,得知蘭容的確沒出現,他這才放了心,安生的待在家裡。
轉眼便到了正月十五,上午章彥成帶著江心月入宮參加宮宴,下午回府後,他褪下吉服,換上常服,說是要帶著瑾嫻出府,到街市上看花燈。
乍聞此言,瑾嫻欣喜不已,“今晚可以看花燈啊?你怎的不早些跟我說,我還以為不能出府,特地跟知秋她們做了一盞花燈呢!”
瑾嫻做的是一盞蓮魚燈,燈已做好,尚未點火,章彥成瞄了一眼,笑讚道:“你做的燈很漂亮,隻可惜數量太少,今晚的街市如燈海,各式各樣,目不暇接,你的這盞送給我,我帶你去街市上看更多的花燈。”
章彥成隨即吩咐下人將瑾嫻所做的蓮魚燈送至琅華院去,懸掛起來,瑾嫻忍不住提醒道:“這是留給我自個兒的啊!你怎的搶了去?”
“原來不是給本王做的?”章彥成失望哀歎,“早知你如此小氣,本王就不該帶你去看花燈。”
瑾嫻一聽這話,當即改口,奉承哄道:“原本是想送給你來著,但我又怕你嫌棄我手藝差。便打算頭一盞試試手,第二盞再送你。”
甭管她的解釋是真是假,隻要順耳就成,章彥成沒再追究,“不必做了,這盞就挺好,你去更衣。”
“好嘞!”瑾嫻歡喜應承著,立馬進裡屋去更衣。
她裡頭穿著小襖,外罩煙紫色的大袖袍,裡頭是兔毛,領間則懸垂著寬大的白狐領,潔白的狐毛襯得她那張鵝蛋臉瑩潤如玉,再加上星眸的點綴,越發嬌俏動人。
她的小手揣在手捂子裡,一臉乖巧的朝他嫣然一笑,“我收拾妥當了,咱們走吧!”
正月的傍晚,寒意沉漫,饒是瑾嫻圍得嚴實,仍能感覺到寒風侵襲,好在她帶了手捂子,好歹能暖暖手。
兩人一高一矮,披著一黑一白的貂裘和狐裘,並肩行走在路上,為這蕭瑟的冬日增添了幾分暖融融的色彩。
瑾嫻正與章彥成說著話,忽見前側方立著一道緋色身影,她定睛一看,暗歎不妙,那好像是……王妃江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