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嫻也是愣怔當場,她著急做好羊毛氈,正是想快些離宮,哪料皇上竟又給她委派了差事!這可如何是好?
她遲遲沒應承,皇帝便以為她有難言之隱,“怎的?可是不得空?”
瑾嫻哪敢跟皇帝說不得空,她可是愛惜小命之人,不敢拒絕皇帝的要求,
“妾身得空。”
就在她猶豫著該不該應承時,章彥成已然開了口,“父皇,瑾嫻得空,但兒臣可否請父皇允準,準她回府做羊毛氈?”
一旁的太後聞言,瞬時了悟,“彥成這是不舍與瑾嫻分離太久呢!”
章彥成看了瑾嫻一眼,終是沒好意思承認,“皇祖母說笑了,孫兒沒那個意思,隻是瑾嫻畢竟是孫兒的妾室,在宮裡住太久,似乎不合宮規,王妃那邊也不好交代。”
章彥成這話,聽在瑾嫻耳中異常紮心,原來他也瞧不起她妾室的身份,認為她沒資格進宮,還擔心王妃不高興,所以著急讓她回去。
他在意王妃,無所謂,可他鄙視她的身份,便傷人自尊了!
太後仔細一想,亦覺有理,“彥成倒是個識大體的,皇帝,要不就讓瑾嫻回府去吧!待她做好羊毛氈,再讓人送進宮來。”
江家的顏麵的確需要顧及,皇帝權衡利弊之後,點了點頭,“那就依母後之意,您來安排即可。”
親耳聽到父皇答應放人,章彥成這才鬆了口氣,他囑咐宮人給瑾嫻收拾包袱,待用罷午膳之後,他便帶著瑾嫻出宮去了。
回程的路上,出於好奇,章彥成問了句,“你想留在宮裡,還是回王府?”
她的想法有什麼所謂呢?“王爺讓我去哪兒,我便去哪兒,我聽王爺的。”
這樣的答案明顯很敷衍,章彥成不想聽假話,“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我沒想剝奪你的自由。”
他說的話和他所做的事,毫不相乾,瑾嫻隻覺做他的女人好難,“既要我乖巧聽話,又要我肆意張揚,王爺到底想怎樣?您要雕刻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他喜歡她的任性獨特,可她有時候太過放肆,他又希望她收斂一些,她倒是會收斂,但收得太狠,又不像她了,他總覺得不習慣,
“那日你所說的那番話,我都記在心裡了,隻是當時有宮人過來,我才沒再繼續說下去。其實這幾日我也反思過自己的行為,你若真的喜歡做羊毛氈,那便繼續做吧!我不會再阻止。”
這話若是早些日子說出來,她會很感激他的體諒,但他扔了她的東西之後再說這樣的話,她再也生不出一絲感動來。
滿目疲憊的瑾嫻閉了閉眼,倚在車廂邊的她雙眼無神,倦聲道:“我不喜歡了。”
他都把話說到那個份兒上了,她哪裡還敢再做羊毛氈呢?
前幾日她還在向他表達她的心路曆程,他聽得出來,她很喜歡做羊毛氈,今日卻又變了態度,這是什麼道理?
“你這是在說賭氣的話?還在與我置氣?”
“沒有賭氣,是真的不敢再做了,”與其說是不喜歡,倒不如說她是沒勇氣,
“我若繼續拿羊毛氈去售賣,你又會懷疑我趁機與外人有聯絡,懷疑我跟誰通風報信,所以我不想再做了,我僅有的興致,早已在那日被消磨殆儘……”
那日章彥成的確說過懷疑她的話,當時他氣極才會那麼說,事實上他並未對她完全信任,他也擔心,萬一對她太放縱,她真的做出背叛他的事來,那便無可挽回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自己和瑾嫻之間再埋下這樣的隱患,不希望自己總是懷疑她,可她若是繼續售賣羊毛氈,就免不了會與外人接觸,若是不許她做,她心底的那道疤痕怕是再難消除,兩人之間可能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就連他也覺得自己很矛盾,想讓她聽話順從,可當她真的順從他時,他又覺得這不是真實的她。
此時的章彥成才發現,他最懷念的,還是那個愛笑愛鬨,肆意灑脫,在她麵前什麼都敢說的瑾嫻,而不是現在這樣,將自己當成木偶,把心包裹起來,與他保持距離,不肯再向他表達真實感受,心情抑鬱的她……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尋到一個平衡的點,這是個十分棘手的問題。
後來的路途,兩人都沒再說話,在沒有找到解決之法之前,他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這回瑾嫻入宮是獨自一人去的,就連知秋也不能同行,分彆了將近半月,主仆二人終於團聚,知秋激動不已,打量著主子,第一感覺便是,
“主兒,您好像瘦了許多,可是宮裡的禦膳不合口味?”
回到織雲閣的瑾嫻莫名感到輕鬆,心弦不再緊繃,她行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個兒,感慨不已,
“禦膳倒是做得很美味,但我是去做客,不能吃太多,沒家裡這麼自在,每次我都隻吃個半飽,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瘦了些吧!”
人皆道皇宮好,可是宮裡規矩多啊!知秋猜測瑾姨娘在宮裡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回到家不必拘束,您可以敞開了吃,爭取吃回來,太瘦了瞧著讓人心疼。”
瑾嫻不怎麼在乎胖瘦,她認為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為了瘦而挨餓豈不是折磨自己?如今回了家,不必在意旁人的目光,她定得多吃些美食才是。
晚間用膳之際,小右子過來了,還帶來了一口箱子,說是王爺讓他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