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敏妃如何求情,堯帝都不為所動,隻道此事由刑部查辦,等查出結果之後再論。
皇帝這邊行不通,敏妃又去找太後,然而太後是向著太子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太後私心裡也認定這是信郡王在謀害太子,隻是沒明言,把話說得委婉了些,
“究竟是有人陷害,還是信郡王一時糊塗,刑部那邊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後宮不得乾政,哀家也不能左右皇帝的想法,你還是再等等吧!”
敏妃哪裡等得及?再等下去,一旦皇上給彥安定個誣陷太子的罪名,那她們母子便沒希望了啊!
眼下除了太子,最得盛寵的便是榮王,可敏妃與惠妃一向不睦,當年她就是惠妃的宮女,卻搶走了惠妃的恩寵,惠妃對她恨之入骨,如今看到彥安遭難,惠妃肯定幸災樂禍,不可能幫她們母子的。
思來想去,敏妃決定去找容妃幫忙。
容妃之子乃皇六子愉郡王章彥寧,他與章彥成關係不錯,而容妃也是個性子和善的,由她出麵說和,興許還有一絲機會。
章彥安被關押一事傳到章彥成的耳朵裡,他百思不解,
“呂大人本就是太子的人,他所貪汙的銀子也的確孝敬給了太子,怎的他突然反咬章彥安呢?”
章彥成雖未進宮,但朝中之事他了如指掌,瑾嫻聽罷他的講述,再對照書中的情形,無比慶幸,慶幸章彥成躲過了一劫,
“太子肯定不會承認,他肯定會說自己是冤枉的,但他是否冤枉,皇上能不清楚嗎?
呂大人突然翻供,分明不正常,按理說,皇上應該徹查才對,可皇上居然信了這樣一個反複無常之人的口供,就連正直的宋大人都倒打一耙,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這是皇上指使的!”
章彥成心間一震,滿目的不可思議,“你是說——父皇他指使呂大人誣陷章彥安?他為何要這麼做?”
若非看過書,瑾嫻也不大相信,堯帝竟能做出這種事,正因為看過書中情節,她才明白堯帝的心思,
“太子貪汙修河堤公款的罪名一旦坐實,百姓們會如何看待他?他還能坐穩太子之位,將來還能繼承皇位嗎?那麼多百姓死於堤潰,他若是登基,天下人豈不都要戳他的脊梁骨?”
聽到此處,章彥成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實在沒想到,皇上為了太子竟能走這一步棋!
“所以父皇就讓章彥安背了罪名,將太子的貪汙之罪變成兄弟之間的勾心鬥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瑾嫻記得,書中也有這一段,隻不過書中去查案的是章彥成,背黑鍋的也是章彥成,“還好不是你去查案,否則你便要替太子背這黑鍋了!”
雖說章彥成將章彥安視作競爭對手,一心希望章彥安敗下陣來,可當他得知皇帝竟然算計自己的親兒子時,他不自覺的感到一陣惡寒,
“難道在父皇心中,其他的兒子都比不過太子重要嗎?我們哪一個不比太子強?他選其他人繼承皇位也就罷了,但若是章彥州,我不服氣!他身為皇子,卻貪贓枉法,置百姓的生死於不顧,除了是嫡子之外,他簡直一無是處!他有什麼資格做皇帝?”
瑾嫻兀自琢磨道:“我覺得皇上不是在維護太子,隻是在維護大堯的國體。貪汙腐化,歸根結底是官員和百姓的矛盾,皇上會管控,但不是很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江山!
譬如上次蕭大人的案子,太子賄賂步軍統領,皇上龍顏大怒,嚴懲太子,便是因為他認為太子有篡位之心,所以才很重視,這次的事,他不甚在乎,這才會讓章彥安背鍋。所以我在想,除非太子真的篡位,否則皇上應該不會對他下狠手。”
章彥成也希望太子等不及,行不軌之舉,可他最近好像很老實,反正皇帝那麼寵愛他,他似乎並不著急,
“他有篡位的膽子嗎?”
“沒膽子?那就逼他一把!皇上雖然愛屋及烏,可他疑心太重,太子至今惶惶不安,這個時候若有人推他一把,他定會亂了分寸,甚至會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
瑾嫻的話正是章彥成的心聲,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等下去,該做些什麼,促使皇上下定決心才對。
然而該怎麼逼迫章彥州,當需從長計議,他必須想個萬無一失的招數,絕不能失手!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可就麻煩了!
“言之有理,不過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得等一個機遇。”
章彥成辦事一向有分寸,瑾嫻隻提醒即可,沒必要去教他怎麼做,料想他自有謀算。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有人來報,說是愉郡王來訪。
瑾嫻聽過此人的名號,那時晴姨娘病重,瑾嫻將陳家村的一位女醫請過來,給晴姨娘針灸治病。
晴姨娘痊愈之後,章彥成又讓女醫去給他六弟章彥寧治眼睛。
章彥寧雙目失明,已然看過諸多的所謂神醫,皆無好轉,榮王又請了女醫過來,他本不願再折騰,又不忍拒絕榮王的好意,這才勉強配合治療。
出乎他意料的是,經過幾個月的針灸,章彥寧雖未完全複明,但他的眼睛已經可以感知到色彩,看到模糊的人影,這對他而言,可是個好兆頭!
治了那麼久,終於有了一絲成效,他也有了信心,不再像往日那般消極。
平日裡他走路需有人攙扶,如今他已不需人攙扶指引,便可自個兒行走,隻是遇到台階之類的障礙物,他還是看不清楚,得有人提醒。
饒是如此,章彥寧已經很滿足了,至少證明了針灸是有效力的。
起初章彥成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才給弟弟介紹了女醫,他也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有成效,看來這位女醫的確醫術高超!
實則章彥寧也是一位十分優秀的皇子,若非失明,他應該也有資格競爭皇位,也正因為他失明,所以章彥成才沒將他視作敵人。
看到他的眼睛有所好轉,章彥成既替他感到高興,同時又有一絲憂慮:不久的將來,假如彥寧完全恢複視力,他是否會對皇位有興致呢?
當這個想法冒出來時,章彥成忽覺自個兒有些小人之心,可他身處皇室,不得不防。他隻盼著皇位之爭能儘快了結,唯有局麵安定,他才不必擔心旁人與他相爭。
胡思亂想間,但聽彥寧說起章彥安被審問一事,“二哥被審問的事,想必三哥你也有所耳聞,三哥對此事有何看法?”
儘管章彥成對章彥安有很大的意見,但他不會當著旁人的麵兒表達出來,隻站在公正的立場去看待此事,
“二哥這幾年都不在都城,我對他的品性不甚了解,他是否會做出誣陷太子之事,我不能輕易斷定。”
三哥的態度並不明確,章彥寧總感覺希望不大,但還是打算試一試,遂主動道明來意,
“雖說這四年他在陳家村,但小時候咱們也是朝夕相對的,我覺得彥安秉性善良,他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八成是有人陷害。我的眼睛還沒完全恢複,入宮不便,父皇對我也沒什麼感情,我的話他不一定聽得進去,所以我想請三哥跟皇上求情,幫二哥說句好話。”
章彥安至今不老實,一直念著瑾嫻,甚至還多番挑釁,想要奪走瑾嫻,他如此囂張,章彥成沒害他便是仁至義儘,怎麼可能去救他?
“恕我直言,如若是你遭遇此事,我必定信你,竭儘全力去幫你,但若是章彥安,我是不會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