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勸和不勸分,明兆不能火上澆油,當然得撿好話說,“每個人的立場不同,小嫂嫂畢竟是受害者,有人謀害她,你卻沒幫她殺了仇人,她傷心失望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是不想殺,而是不能殺。”心中的恩義與旁人的目光都在灼燒著章彥成,他不可能隨心所欲的去做任何事。
“才生完孩子的女人格外脆弱,身心俱疲,傷口需要時光來愈合,小嫂嫂短時日之內可能無法接受,三哥你先彆著急,且等一等,等到她滿月之後,你帶著她出去散散心,或許她能好受些。”
最近的每一日對章彥成而言皆是煎熬,“那也得一個月之後,這個月怎麼熬?各種辦法我都想儘了,她始終不肯開口與我說話,我實在是沒招了。”
虎口撐著下巴,明兆眸光一轉,想到了一個法子,“要不讓蘭容去開導她?”
這個法子章彥成也想過,“蘭容去過,但她站在瑾嫻那邊,義憤填膺的指責我,她勸的是我,不是瑾嫻。”
呃……明兆尷尬地咳了一聲,心道蘭容那性子,還真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那要不讓寶櫻試試?”
章彥成深思一番,感覺此法不可行,“瑾嫻與蘭容更為相熟,她與寶櫻見麵的次數不多,興許還未交心,估摸著不好勸。”
明兆卻認為是否交心不重要,關鍵是立場問題,
“蘭容性子太烈,她的眼裡容不得沙子,她隻會認為你做得不對,不會幫你勸小嫂嫂,但寶櫻不一樣,也許她有法子呢?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寶櫻得知小嫂嫂生了孩子,這幾日都在說想去看看孩子,明兒個我就帶她過去,順道兒讓她勸勸小嫂嫂。”
事到如今,章彥成沒有彆的辦法,姑且先試試明兆的提議。
寶櫻想念瑾嫻,也惦記著才出生的孩子,聽明兆說明兒個可以去梁王府,她高興不已,親自挑選賀禮和補品,預備送給瑾嫻母子。
次日一早,寶櫻早早的起身梳洗,等著明兆下朝回來,而後兩人一起去往榮王府。
明兆去琅華院找他堂兄,寶櫻則去看望瑾嫻。
得知公主來訪,瑾嫻遂讓人為她更衣,親自出來迎接。
寶櫻見狀趕忙去扶她,“姐姐還在坐月子,得躺著才是,不必下帳。”
才躺了四五日,瑾嫻已經躺得不耐煩了,“整日的躺著,躺得我腰酸背痛頭發暈,也該起來透透氣才是。”
孩子頭小,瑾嫻沒遭太大的罪,沒有難產,也沒有撕裂,隻是會有惡露,身子比以往虛一些,這幾日還時常頭暈,是以她走路時得小心謹慎些。
知秋扶主子坐下,奶娘將小少爺抱了過來,寶櫻一看這孩子便心頭一軟,
“好可愛的孩子啊!瞧這眉眼,長大後肯定是個英俊少年。”
孩子將來長大後會是什麼模樣,瑾嫻已經不敢去想象,或許他的餘生,她已經沒資格去參與,想象隻會令她自責煎熬。
強掩下心中的酸楚,瑾嫻勉笑以應,“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品行端正。”
孩子被抱了一會兒,就開始哭鬨,奶娘說孩子可能是困了,遂將孩子抱過去哄睡。
下人們走後,寶櫻這才說起阮姨娘之事。
瑾嫻並未提及此事,寶櫻是怎麼知曉的?瑾嫻略一思量,猜測可能是章彥成將此事告知明兆,明兆又轉述於寶櫻,她才會知情。
了然的瑾嫻並未多問,隻輕歎了一聲,“後宅就是這般,勾心鬥角,此起彼伏,一不小心就會喪命。”
寶櫻在啟國後宮時,也曾見識過那些女人的陰狠手段,她見得多了,也就習以為常,若遇類似之事,她不會傷心難過,隻會想法子反擊,
“若有人敢害我,那我必會十倍奉還!她敢害你,你也可以暗中害她啊!買通下人,給她下藥,讓她稀裡糊塗的就死了,那她就沒機會再作惡。”
這麼做,即使成功了,瑾嫻也不會高興,“我要正大光明的審判她,而不是用這種手段,我不想理虧的背負著一條人命。
能有資格審判的她的,隻有榮王。你都能想到這個法子,他想不到嗎?真想殺一個人,會有無數種法子,而他不願這麼做,可見他的內心深處根本就不希望阮玉舒死掉。”
瑾嫻介意阮玉舒的生死,但她更在乎的是章彥成的態度。
恨她的人不止阮玉舒這一個,府中那幾位都對她虎視眈眈,恨不得除掉她,即使她想法子殺了阮玉舒又如何?接下來還會有其他人會謀害她。
她能把她們都殺了嗎?
所以章彥成的態度才是至關重要的,他殺了阮玉舒,才能以儆效尤,旁人才會有所顧慮,不敢輕易對她下手。他若輕饒了阮玉舒,其他女人就會認為害她也不會得到太嚴厲的懲罰,繼而紛紛效仿。
這一次,章彥成有這樣的理由,下一次他還會有彆的理由,瑾嫻的命根本得不到保障,那麼離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寶櫻看得很開,“榮王是男人,有些女人間的爭鬥,他不便插手,他若是殺了師傅的家人,可能會被世人詬病,所以你得體諒他,想法子自己解決阮姨娘。榮王那麼寵愛你,即便他知道人是你殺的,也會睜隻眼閉隻眼,不會追究的。”
寶櫻之言也有道理,隻可惜瑾嫻和她所在意的細節不同,心知寶櫻是為她好,瑾嫻不好意思再反駁,遂模棱兩可地應承道:
“妹妹言之有理,你說的這些我會認真考慮的。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和明兆成親那日,我沒來得及去恭賀,婚後的日子過得如何?可順心順意?”
“整個梁王府對我而言都是陌生的,起初我很不習慣,最近幾日才逐漸適應。明兆對我……怎麼說呢!不好不壞吧!畢竟我跟他沒什麼感情,自然不可能如膠似漆,而且……”
說到後來,寶櫻紅了臉,低眉支支吾吾的,半晌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瑾嫻奇道:“而且什麼?有話你可以跟我直說,無需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