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皇帝的感情極為複雜,既有崇敬,又有怨恨,還夾雜著幾分期許,期待著往後的日子裡,皇帝能夠真正的了解他,認可他這個兒子。
然而皇帝就這麼去了,走得那麼突然!昨日還在一起打獵,商討政事,今日就沒了!
他甚至連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卻不知皇帝臨去前,念的是哪個兒子?
大約是章彥州吧?皇帝最在乎的是皇後,而彥州是嫡子,是皇帝最為喜愛的子嗣,此次皇帝並未帶彥州來圍場,沒能見到彥州最後一麵,估摸著皇帝會覺得很遺憾吧?
一眾皇子皆跪下痛哭,這哭聲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於連海擦了擦淚,哽咽道:“皇上駕崩,乃國之不幸,但我們不能沉溺於悲痛之中,必須振作起來,不能亂套。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臨去前已經下了遺詔,立了繼承人。”
老五哭聲頓止,率先站起身來詢問,“遺詔何在?父皇立誰承襲皇位?”
於連海遂將那張紙拿了出來,當眾宣布,“立的是二皇子。”
章彥安見狀,心下暗喜,父皇居然立的是他?他還以為父皇會立章彥成為儲君,看來是他誤會了皇帝。
章彥成第一反應是不可能,他眸眼微眯,仔細看著紙上的字,隻覺怪異,
“這不像是‘二’字,起勢落筆都不對,倒像是個沒寫完的‘三’字,於大人,你莫不是拿反了吧?”
此話一出,眾人皆瞄了一眼,發現那個所謂的“二”字好像的確不怎麼順眼。
章彥安定睛一看,整顆心登時揪在一起,那字確實不是正常的“二”字,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於大人不可能看不懂,可他為何要指鹿為馬?
太後將於茗舒許給了致遠,章彥安便想著於家可能會向老三靠攏,這明明是個未寫完的‘三’字,那也就是說,皇帝其實是要將皇位傳給老三,於大人不應該幫老三說話嗎?為何反過來幫他?
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難道於大人對老三仍有芥蒂,並不願輔佐老三登基,所以才趁著皇帝駕崩,篡改皇帝的意願?
五皇子與老二走得極近,他一再申明,“這不就是個二字嘛!上短下長。”
明兆亦覺不對勁,當即反駁,“才不是!練過字的都知道,二不是這麼寫的,肯定是拿反了,這是個三!”
五皇子不耐嗤道:“正所謂眼見為實,你的猜測毫無依據,我看到的就是二,父皇肯定是將皇位傳給了二皇兄。”
六皇子章彥寧亦覺有詭,“你們這是顛倒事實,父皇肯定沒寫完。”
於連海一派從容,“皇上病重,寫字時手抖得厲害,哪能寫得那麼標準?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皇上立的儲君正是二皇子。”
章彥寧不服反駁,“我們哥兒幾個都不在場,如何斷定你說的是真是假?”
於連海立時澄清,“當時可不止下官一個人在場,還有齊大人,太醫等人,皆可作證。”
章彥成視線微轉,望向太醫,“薛太醫,父皇寫的到底是什麼字?”
他一個太醫,哪敢摻和傳位之事?一句話說不對,他全家性命不保啊!薛太醫遲疑許久才道:
“那會子下官正在苦思給皇上治病的良方,並未注意到皇上寫了什麼字。”
他人在帳內,怎麼可能看不到?分明就是不願說,於是章彥成又問另一名臣子,“齊大人,你可是在場的,該不會也沒瞧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