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民居內,各種農具雜物也是布置的有些淩亂,村裡人生活向來清貧且不拘小節,盛大叔隻是揮揮手招呼著天極鴻坐在歪歪斜斜擺放的長凳上,為他簡單倒了杯白水。天極鴻也是早已習慣了村裡人的性情,並未在意這些。“麻煩盛大叔了!今天我過來也是聽您昨天說有些東西要交予我兄弟倆,不知道是什麼啊?”
“嗬嗬,彆急彆急。先說說你哥倆吧,最近生活都還好嗎?你們兩個小孩子孤身在外也沒個大人照顧,要是平日裡碰到什麼困難記得及時跟大叔說,大叔來幫你們搞定。”
“謝謝盛大叔關心,托您的福我二人這些天過的都很好,隻是…依舊還是沒有爹娘的消息。”天極鴻說道。
“唉,大叔也幫忙問過林家那小子了,他確實還是沒打聽到你爹娘的下落。”莫盛口中的林家小子便是村中的信使,專門負責村內與不遠處東勝鎮之間的信件傳遞,並源源不斷的帶來外界的諸多信息,算得上是東臨村中消息最靈通的人了。早在母親離開兩個月後,天極鴻便是拜托他幫忙打聽父母的下落,隻是遲遲沒有結果。
“你小子也彆灰心,”莫盛輕拍了拍天極鴻的肩膀安慰道,“爹娘在外最擔心的無非就是自己的孩子。你看你盛大叔我,兒子在外闖蕩多年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他老爹,大叔我整天掛念著的也無非就這臭小子了。聽大叔的話,隻要你兄弟二人照顧好自己,彆讓你爹娘擔心,他們自然會吉人天相回來與你們團聚的。”
“哦對了,今天要跟你講到的事正好也與你爹娘有些關係。”莫盛突然說道,轉身從櫃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這東西是你燕大嬸托付給我的,讓我找合適的時候轉交於你,說好像是你娘臨走前寄存在她那兒的。”
“什麼?!”天極鴻當即激動起來。燕大嬸同樣也是他們一家來到此地最早認識的好心人之一,平日裡和他們兄弟倆也是多有往來。前幾日聽到消息說燕大嬸決定搬家遠行,但自始至終也未曾聽聞她有提及過母親留下的器物。“我娘在離開前竟然還留有彆的東西?為什麼直到今日我才聽說?”
莫盛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嚴肅,“這是你燕大嬸特意囑咐的,按她所說實際上這東西應該是你十二歲生辰之日方才能歸還於你,這是你娘走前反複叮囑的,說是提前給你的話對你有害無益。”
“你也知道,盛大叔我是個藏不住事兒的人。”莫盛繼續解釋道,語氣中有幾分無奈,“這麼重要的事情,大叔我當著你的麵是瞞不下去的。我是看你這小子這兩年裡日漸成熟,平日裡做事也是多了幾分穩重,想必盒中即使真有什麼危險的東西你也不會胡來的。再加上距所說的日子也沒幾天了,這才打算今天就將此物提前給你。”
天極鴻顫抖的接過木盒,這麼長時間沒能得到爹娘的消息,今日突然收到娘留下的東西,內心的激動是難以掩飾的。“多謝盛大叔。既然娘這麼安排的話我一定會小心謹慎的,請您放心。”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看你這樣子明顯都迫不及待了吧?那就快打開看看吧!”莫盛笑道。
“不了,”雖說心中的喜悅已是溢於言表,但天極鴻並沒有被衝昏頭腦,“此物娘雖囑咐說是留給我的,但如今她離開數年,小緋對娘的思念不在我之下,有這樣一件東西應該回去同小緋一起打開。”
其實天極鴻內心還有彆的原因沒有說出口,此物明顯是自己家中私物,雖說村中人樸素實誠不會在意這些,但若是在外人麵前打開確實有些欠妥;他倒不是擔心盛大叔會覬覦家中的秘密,而是擔心其知道太多以後被卷入自己同仇家的恩怨中,最終招致災禍。
“嗯,你能這麼講說明確實是成熟了不少,辦事也更加穩妥了,那大叔我也放心了。”莫盛摸了摸胡渣,讚許的說道,“現在天氣炎熱,你就在大叔家先坐坐休息會,等過一兩個時辰再回去吧。”
“不必了盛大叔,這點溫度算不得什麼的。小緋還在家中等著我沒人照顧,我要是耽擱太久他會擔心的,今日就先告辭了!”此時的天極鴻哪裡還有心思休息,隻想著趕緊回去同緋弟一起看看娘留下了什麼東西。
“那好吧,那大叔就不多留你了,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莫盛也看出了天極鴻的心思,於是說道,“這幾天北麵東運山脈裡,又是過來了幾路商隊,據說這次他們在途中好像還碰到了山匪啥的。雖說他們大部分人都是奔著南邊的東勝鎮去的,但其中不乏有些掉隊的家夥會借道來村裡休整,你看你林大伯家的客棧都快住滿了。最近村裡人多眼雜的,路上經常出現奇裝異服的陌生人,再加上山匪的事也是傳的沸沸揚揚,你一個小孩子在外麵也要小心點,彆被壞人給騙了。”
“嗯,我會注意的,謝謝盛大叔提醒!”天極鴻在村中居住有段時間了,也知道每隔數月,北麵的東運城中都會有商隊跨越山嶺前來附近經商,對此他已是見怪不怪。由於東運山中野獸橫行,甚至還有少數野獸懂得一些修行之法有了法力,因此山脈間可謂危險重重,村中人平日裡都不敢深入山中狩獵,而穿越山脈的商隊往往也會雇傭些武師或修行者作為保鏢,以防山間的野獸靈獸襲擊。
不過,這商隊被山匪劫持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要知道未踏足修行之道的普通人,即使手持利刃一擁而上,也壓根奈何不了修煉出靈力的修士。這便說明那夥山匪間,定然也有懂得修行的高手;但這樣的事情彆說天極鴻,就連久居此地的村裡人也從沒聽說過附近有這麼厲害的亡命之徒存在。
屋外的烈陽依舊刺眼,路旁的樹梢間陣陣蒸汽升騰,枝杈和葉片也是無力的耷拉著仿佛被抽乾了水分。持續的高溫下,村中依舊是空蕩蕩的;天極鴻望向盛大叔所提到的人滿為患的客棧,但除卻客棧外的一些馬匹和貨箱外,仍是沒看到周圍什麼人影,想來人們大都是蜷縮在屋內不願出來遭罪。
然而,就在天極鴻即將收回目光之時,視野邊緣處一道突兀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隔著不短的距離,天極鴻無法清晰的看到此人的麵孔;但從其身形舉止來看,天極鴻心裡清楚此人定是外來之人並未村中居民。最令他感興趣的是,這人此刻赤裸著上身漏出一身結實的肌肉,正在客棧道路旁的樹林外揮刀習武,周遭的地麵已被如雨的汗水所打濕,在晌午的餘溫下散發著淡淡的白霧。那刀法虎虎生風剛猛有力,似是有著劈金裂石之勢;其麵前的木樁在刀刃之下如同切豆腐般瞬間被斬為好幾段,漏出平整的切口;即使相距這麼老遠,天極鴻都能感受到此人氣力之大以及刀法之強勁。
“看這樣子,此人定是一位修行者,並且實力明顯遠超村中那幾位平庸的武師,就是不知道其修為境界如何。”天極鴻心中嘀咕道。在這等氣溫下還能堅持不輟用功習武的人,天極鴻心中也是對其生出幾分欽佩,不由得有上前結識之意;隻是如今他尚有要事在身,再加上並不了解對方的身份,因此最終隻得打消了這般念頭,轉身向回家的方向行去。
小半個時辰後,頂著酷暑的天極鴻總算踏入了家門。短暫的休息更衣後,天極鴻便急忙將此番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弟弟,令其也著實興奮了好久。於是,在兄弟二人迫不及待的眼神中,天極鴻緩緩的打開了母親留下的木盒。
木盒中的東西並不多,隻有三樣:一個不起眼的褐色香囊,一顆黯淡的八麵體晶石,以及壓在底層的一封信。兩兄弟默契的將香囊與晶石擱置在一旁,此刻他們最希望看到的自然是爹娘留下的隻言片語。信封看上去密封的很好,想來無論是燕大嬸還是盛大叔都很自覺的沒有拆看信件。出乎意料的是,兩人本猜測此信多半是娘留下的囑托。然而打開信封的片刻,自幼喜好讀書識字的天極緋便是一眼就辨認了出來,驚呼到:“這封信是爹的字跡,是爹留給鴻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