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半晌後,方才十幾歲的兩個少年顯然是有些支持不住了;二人平日裡並非好酒之輩且處事都頗為穩妥,心中也明白醉酒誤事的道理。不過在這期間,兩人還是儘情暢聊了一番,天極鴻也自那白淺的口中,了解到了不少平日裡在東臨村中接觸不到的武界秘辛,對這西武大陸間的勢力有了個大致的概念。
按白淺所說,白家世居東勝鎮東南方向的白家堡中。白家堡地處東海望,乃是除紫日江地域外,西武大陸間向東延伸最遠的一處半島,就連其北麵的東臨海港都尚且不及其視野那般寬廣,可謂是鳥瞰東臨遠望中海的一處戰略要地。再加之其四周山巒環繞,唯有西側一條被白家守衛牢牢把控的筆直大道方可進入,絕對稱得上是易守難攻、一夫當關的絕佳地域。
故此,白家自古以來便飽受戰火的洗禮。無論是其南側不遠天淩地域的黑龍會,還是號稱大陸最強宗門的時雨宗,乃至遠在大陸另一端、時刻覬覦著西武大陸土地的天冥武府,都無不是對這白家堡垂涎三尺,想將其收入囊中。據白淺所說,這幾方勢力在其族內均發展有不少的支持者和內應,如果不是幾方勢力之間互不相讓各種明爭暗鬥,恐怕他祖父手中家族的領導權早就交了出去。
聽得這樣一席話,天極鴻心中也不禁有些唏噓。誰能想到這般偌大的一個古武世家,在千年時間裡屢次強拒外敵,了一次次存亡的危機,結果最終的隕落卻是源自家族內部的分裂和背叛。除此之外,天極鴻自然也是詢問了有關時雨宗的一些信息。可惜的是,即使身為白家少主的白淺,對這個神秘的武界第一宗門也是知之甚少,隻能將武界中一些廣為流傳的有關時雨宗的信息告知了自己。
按其所說,時雨宗自數十年前古慶霄立宗以來,短短幾年間就確立了其在西武大陸上的霸主地位,實力可謂深不可測。門內自宗主古慶霄以下,雲、風、雷、雨四大長老無不是聞名武界的恐怖強者,隨便一人拿出來放在西武大陸間都足以橫掃一個普通的宗門;在四人之下,時雨宗還有著數十位普通長老及百餘位內門執事,也都堪稱武界中的頂尖高手,平日間均是由這些人帶隊,前往各地處理時雨宗勢力下的諸多事務。
其門下年輕一輩的實力同樣不容小覷,今日自己僥幸戰勝的多半是某位普通長老的親傳弟子,但其地位放在時雨宗內也不過如是。其宗內幾十位長老每人門下,大多會培養數位親傳;像他這樣的人在時雨宗內起碼有著數百位之多,僅僅隻是擁有競爭時雨宗真傳的資格罷了。而那些真正意義上的真傳弟子,在時雨宗內向來不會超過十人,且無不是擁有著逆天的修行天資及遠超同輩的強大實力;在四大長老的親自調教之下,他們日後均是能穩步位列門內長老之職。
至於那四大長老及以上古慶霄的實力,白淺就不得而知了,事實上就連武界中能有幸見識到這些傳說人物的真實實力者,也不過寥寥數人罷了。白淺隻是聽說,在平日時雨宗對外發動的戰爭中,四大長老向來是所向披靡,所到之處皆是戰無不勝,根本找不出其十招之敵;而那古慶霄更是早已數十年未曾出手,世間恐怕無人知曉其修為達到了何種境地。倒是在這四大長老之上,時雨宗門內還有著一位副宗主的存在,曾經也是威震八方的成名人物,當時武界中都公認他定會是那古慶霄的接班人。但如今此人卻已是銷聲匿跡有近十年的光景,因此許多人推測,他多半已葬身在當年同天冥武府的戰鬥中,或是重傷在身至今未愈。
天極鴻越是聽得白淺所說越是心驚。這也難怪,當聽聞自己的仇家竟有著這般恐怖的底蘊,甚至都沒有人知曉其全部手段,天極鴻心中的壓力自然是無需多言。之後的半個時辰裡,天極鴻繼而向白淺打聽了其他一些信息,並詢問了關於修行的方法。不過這次,白淺卻並未能幫到什麼忙;這倒不是他藏私,而是修行之法必須配合著功法口訣,再加上日後不懈的努力方能不斷進步;在短短十幾分鐘內白淺不可能直接幫助天極鴻修行出靈力,也不可能擅自傳授白家內部的法訣,因此他隻是簡要跟天極鴻講述了修行中會碰到的一些瓶頸和技巧。
眼看快到了分彆的時間,二人經過一番詳談後頗有一番偶遇知己的感覺;此時的他們也不禁有些傷感,此次一彆後也不知日後何時才能有緣再見。天極鴻婉拒了白淺欲資助自己的一大筆費用,他內心始終還是希望如信中爹所教誨的,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機會;今日白淺能願意告知這麼多有用的信息,自己實在是不願意再接受這樣的施舍。不過在對方誠摯的邀請下,他倒是毫不猶豫的答應,日後若是有機會定當前去白家堡一聚,再度和白淺開懷暢飲。
一番寒暄之後,天極鴻依依不舍的告彆了白淺踏上了回家的路。而落後一步的白淺,此時仍是饒有興趣的望著天極鴻早已消失的背影的方向,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已過了之前同眾人約定相見的時刻,其嘴中喃喃道:“天極鴻…真是個有趣的人,隻是這名字為什麼這麼耳熟,天極……”半晌後,其目光突然一凝,“等等!我記得十餘年前那個威震武界,同妻子二人在時雨山頂大破時雨宗殺陣,還擊敗了時雨宗副宗主及長老的刀王似乎就是名叫…天極麟?難道說這個天極鴻會是……?”
漫長的歸途逐漸澆滅了天極鴻剛同白淺推杯換盞的興致。如今的他在這一日間體驗了各種大開眼界的場麵,思緒也是一路遨遊到了武界八方;但此刻回歸現實以後,他無奈的發現橫亙在自己麵前的難題還是沒有解決,自己依舊沒有找到合適的途徑開始修行。現在自己手頭銀兩不夠,而之前所計劃的,無論是退而求其次找其他武館拜師,還是尋求其他修士的幫助開啟儲物香囊,在天極鴻看來都不算是妥善的辦法。隻是如今又想不出更好的點子,自己隻好先回家和弟弟商量一番再做決定了。此刻他的內心倒是真有些後悔,當時在酒館中礙於麵子拒絕了白淺的好意,要說他心中不羨慕那些生來便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世家子弟是不可能的,連白淺這樣一個沒落世家的少主都依舊是家財萬貫,根本沒有為錢操過心。
將近兩個時辰的路途後,一身疲憊的天極鴻終於趕在黃昏時分踏入了東臨村內。此刻的他心中隻想著趕緊回家同弟弟團聚,並不打算在村中過多逗留;但這時,他卻猛然間發現,昨日自己在客棧旁看到的那道熟悉的身影,此時又一次站在那相同的位置。今天的他似乎是剛剛結束修煉,正擦拭著汗水將手中的寶刀收回刀鞘,準備回頭向客棧方向走去。
“這位前輩,請等等!”天極鴻怎能再放過這樣一個機會。昨日此人練功時所使的剛猛無匹的刀法令得天極鴻大飽眼福,當時心中便已生出與之結識的念頭,隻是迫於那時急著趕回家拆開爹娘的留物,因而錯失了機會;今天能如此走運竟又讓天極鴻在這裡碰到此人,這一次他說什麼也要上前試一試了。
練功之人停下了腳步,顯然是聽到了天極鴻的呼喊。在走近之後,今日天極鴻方才看清了此人的全貌:這家夥看上去頗為精壯,身材高大,論個頭甚至超過了已算得上魁梧的盛大叔;其雙臂間結實的肌肉凹凸有致,寬大的手掌間隱約看得到一層層老繭,一眼看去便知道他平日裡練習的乃是至剛至猛之武學;麵容上來看,此人中年模樣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臉頰處棱角分明,雙目不怒自威,外加一頭精乾的烏黑短發,看上去甚是精神。與身為莊稼人的莫盛不太一樣,此人雖是每日長時間曝曬在太陽底下練功,但其皮膚卻不像莫盛那般黝黑粗糙,僅僅隻是顯露出極淡的古銅色,甚至可以說頗為的白淨,想來是身為修士的他可自行運轉靈力抵抗陽光的灼燒。
“小家夥,你剛剛是在喊我嗎?”看著迎麵快步走來的天極鴻,此人也是有些疑惑。
“是的,很抱歉打擾到您的時間。在下前來找您,是因為昨日有看到前輩您在村中頂著酷暑刻苦練武,在下對您這般毅力與堅持感到頗為敬佩。我猜測您定然是一位強大的修行者,小子今日前來是不自量力想認識下前輩,如果可能的話還想拜您為師學習修行之法!”天極鴻有些激動的說道,直接便挑明了自己前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