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幾人陸續邁入陣法所覆蓋的區域內,天極鴻也是注意到腳下平台處同剛開始時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似乎不僅是那四散的石柱間,就連平台外側處蔓延開的二十步之內,都曾留有布陣時銘拓的靈紋。也難怪王青提起,此處在若乾年前能一次性傳送百八十人之多,光是從腳下陣法原先隱藏的規模來看,就絲毫不遜色於之前盆地中困住自己一整晚的幻境了。
隻可惜,而今外層區域中近八成區域內的陣紋已是再難恢複曾經的盛況,除開偶爾散放出黯淡的光紋外,基本已是起不到任何作用了。此刻天極鴻跟隨其他幾人一路走進了平台最核心地的一處圓盤內,這方圓不過三丈的區域,乃是如今法陣尚且能生效的位置。
加上天極鴻一共八人在圓盤內站定後,互相之間雖談不上兵戈相向,但卻也無不是快步選定一隅落腳,接著便是換上一副忌憚的神色,互相警惕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畢竟在當下不到十步路的距離內,一旦任何人發起攻擊,都將會產生災難性的後果,並且定然會波及身側的所有人。
天極鴻牢記剛剛王青的提醒,也是隨波逐流的跟隨後者,找定了右手邊緣處一塊區域站定。他知道此刻的沉寂隻是暫時的,接下來若是要激活法陣開啟傳送,還需要有人前往陣法正中心進行手動操作,並持續注入靈力方才能達成目的。自己人微言輕且實力低微,這般關係八人性命的活計肯定輪不到他來操心,他隻需要在一旁默默的等待其他人商討就是了。
“唔,看上去幾位都不願意做這出頭鳥啊?”半晌的沉默後,身旁的王青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以他這般逢源的性格肯定不是要毛遂自薦,而是打算推舉出一位帶頭者出來主持大局。
聽到有人搶先開口,不遠處幾人的注意力總算是集中在了一處,見狀王青也是趕緊繼續說道:“大家不要誤會,按理說在這樣的情況下,小弟我本應該是主動站出來為諸位排憂解難。隻可惜我一介凡體實力不濟,無法長時間催動靈力運轉陣法;況且以在下的聲名來說,諸位多半也不敢將這樣關係大家安危的事情交予我來做。”
天極鴻靜立一旁默而不言。像剛剛所說,他也是從王青口中得知,傳送陣的開啟是需要有人處於陣法核心處不斷注入靈力進行操控的;這也就意味著,被推舉主持陣法運行之人必須有著足夠的威望,並獲得大家的信任和肯定,才能站到這樣一個位置上。一旦被選中者在催動陣法時暗中動些手腳停止靈力的供給,那身處陣法內的幾人很可能會在半道上,從虛空中跌落被弄到不知何處的荒山野嶺間。
當然這樣的情況基本是不太可能發生的,畢竟陣法核心處操縱者的性命也是跟其他幾人一同綁定的,外麵幾人在虛空中遇到的困境,自己也是同樣會遭遇到,沒有幾個人會願意這般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不過聽王青所說,之前的確不乏出現有身為死對頭的幾方勢力,門下培養死士在對方開啟傳送陣時搗亂,造成過悲劇性的後果。這也是為什麼在大隊人馬同行至一處傳送點時,有時會為了爭奪名額大打出手,畢竟自己都不希望在傳送時混進外人構成風險。很多底蘊深厚的宗門在大批人馬出動時,甚至會私下用錢財買通其他與之同行的陌路人,讓他們等待自己一方人馬傳送完畢後再啟程。
當然以上所說的多半是像現在這樣,位處秘境荒野中遺留下來的無人看守的傳送點。至於各大城鎮中全天候開啟的傳送陣,則全部由此地域內掌權的各方勢力主持陣法運轉。這些勢力能有著霸占一處甚至多處傳送點的能力,也無不是因為其聲望得到了武界中其他修士的認可。
除開極少數不死不休的情況,一般來說即使是遇見自己的敵對勢力,掌控傳送陣的一方在開啟陣法時也絕不敢暗中作梗來公報私仇;一旦有哪方勢力敢這麼做的話,會在瞬間被武界中其他各方勢力所共同製裁,最終也必然會失去這傳送點的主權。
眼下以王青或自己這般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來操縱陣法,很明顯是得不到其他幾人的認可的。因此,王青環顧四周後,將目光鎖定在了之前天極鴻途徑的兩位女子身上。
“這樣吧,今日不妨就由【青蘿宗】的兩位仙子來執掌陣法吧?想必以貴派名聞西武大陸的聲望,其他諸位也不會有所異議吧?”王青快速掃視了一圈旁邊幾人,接著便是擺出一臉誠摯的神情,望向了不遠處的兩位年輕女子。
後者在聽到王青這一席話後也是眉心微蹙。其實二人在看到另外幾人中,並未再出現跟她們這樣,一路與同門同宗的夥伴共行,心中已是做好了挺身出來主持局麵的準備。其實就是沒有王青先行發話,二人最終多半也會自告奮勇站出來的。
隻是此時被王青占據了主導權,並當著其他眾人的麵將二人弄上焦點位,那性質就出現了微妙的變化。被無形間莫名其妙推上風口浪尖的兩位女子,此刻很顯然對王青不會抱有什麼好感的;因此本是打算主動站出來的兩人,卻是意外的停下了腳步,並且自始至終都是沉默不語,似乎根本不願同王青搭茬。很明顯二人是想要拆台殺殺後者的威風,之後等王青尷尬退後時,二人再接過話頭登場亮相。
王青也早就料到對方可能會有這麼一出。自己身為人脈遍布整片西武大陸的地頭蛇,當然明白自己這般搶風頭且禍引東水的舉動會引起對方的敵意,隻是成竹在胸的他既然敢這樣當眾跳出來,自然早就有所準備。
“嗬嗬,兩位仙子不必這般敵視,在下並無惡意。看二位腰間的青檀令牌,想必是貴宗內的外行執事吧?據在下耳聞,貴宗向來隱遁塵世不願參與俗世的糾葛,門下子弟也大多是受門規約束不得擅自離宗外出,平日裡能在武界中看見有二位這般青蘿宗仙子出行,都是非常稀罕的事情了。”
“因此在下妄自推測,以兩位仙子執事身份,加之能自由出入宗門在外遊曆,想必是實力超群且在門內有著不俗的地位,修為更是穩壓在場其他人一頭。由你二人主掌陣法運行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若是選擇其他人的話,恐怕以二位仙子的實力和身份也很難服氣吧?還請兩位不要再推脫,早些指引我等完成傳送繼續前進吧!”
不得不說,王青對於說話的分寸把握的還是很到位的。言語中除開恰到好處的奉承外,也是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兩人的身份,這也令兩位青蘿宗女子也明白,眼下這站出來的王青也並非自己一開始想象的那般無名小卒,光是有這般能輕易道出自己來曆的本領,就絕非泛泛之輩。
不過光是靠幾句恭維以及道德上的壓力,明顯還不足以說服二人。緊接著王青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在下鬥膽提前向兩位仙子請罪,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二位原諒。隻是在下無意中聽聞,貴派辛長老在幾日前奉命前往天劍山的途中,被時雨宗明長老打成重傷,修道根基受損命垂一線。”
“以二位仙子這般行跡來看,在下大膽猜測兩位必是衝著五日後【天寶閣】半年一度的拍賣會而來,想要尋得能重塑修道根基的靈丹妙藥為辛長老療傷,不知在下所說可對?”王青似乎根本沒在意對方兩人臉色的突變,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娓娓道出這樣一則秘辛。
“你…你是怎麼知道這樣的事情的?”青蘿宗的二人終於是難以保持之前那般沉默不語的姿態了。要知道剛剛王青所說的消息乃是其宗門內的禁忌,之前門下辛長老與時雨宗之人在天劍山爭奪機緣爆發了衝突,身負重傷後僥幸而已逃回宗內,之後更是全麵封鎖了這則消息以免遭到強敵窺伺。
按理說此次機緣的爭奪,僅局限在天劍山附近的青蘿宗和時雨宗兩大勢力之間。這期間除開爭執雙方的門人外,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能得知這樣的情報,而今沒想到竟是這般輕易的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家夥嘴裡這般輕易泄露出來,二人臉上除開無比的驚詫外,均是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但王青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笑嘻嘻的望著兩位麗人,就像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危在旦夕的樣子。眼看麵前的二人一臉不善的抽出了手中的軟劍,周身靈力也是逐漸趨於沸騰,前者這才不緊不慢的回複道:
“兩位仙子莫要急著動手,在下純屬是道聽途說,並未是有意打探貴派的隱私。隻是在下仰慕青蘿宗已久,一直渴望能有機會登堂拜會貴派蘿掌門,今日在下之所以在大庭廣眾下道出這番秘辛,無非是想要幫助兩位仙子渡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