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晶瑩的液體緩緩滲入,原本脫離主乾無法繼續生長的藤條,卻破天荒的再度從枝杈間催生出嫩綠色的芽孢。不僅如此,在短時間裡,藤條間新生葉芽的密度便已超過了原先紮根地麵的主乾;緊接著天極鴻便看到那繁茂的葉片,很快便緊緊覆蓋住中央處童博的每一寸皮膚,不過幾步開外的自己,此時都無法通過肉眼分辨出內部的情況了。
見一切準備就緒,王青也知道現在來到了最為關鍵的一步。雖說這充滿死亡氣息的詛咒術並不能直接要了童博的命,但如果現在自己不能成功祛除掉其身上的黑紋,那彆說讓他恢複戰力了,可能短時間內對方連恢複意識都極其困難。這樣一來這昏迷的童博不僅對戰局起不到任何幫助,反倒還會成為累贅。
“呼…是死是活就看這一下了,融!”隻聽王青一聲低語,雙手伸上前緊緊攥住了麵前那幾乎將童博裹成粽子的荊條。
天極鴻也是第一次看到王青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心中也是不由自主的跟著緊張起來。不過好在透過身旁模糊的外景,天極鴻並未發現自四人交手的戰場方向,有出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從遠處激烈交手的聲音來看,那鬼千影似乎還未注意到自己這邊的動向,眼下的確是王青動手的最好時機。
不遠處,再次吐出一口濁氣的王青猛然間運轉功法爆發出體內全部靈力,其識海間魂力也是隨之覆蓋在眼前的枝條上。天極鴻也是到現在才看到王青的全部實力,跟自己之前估計的一樣,其真實修為恐怕也就比自己這個初學者高出一兩個小境界罷了;就連釋放出的孱弱魂識都還不及之前敗在自己手中的莫虜,全然感受不到任何的壓迫力。
但眼下王青卻是不知通過何種手段,僅憑自己這般修為,便強行操控了麵前這密集藤條的生長。輕輕拭去額間的冷汗,王青眉間一緊,在雙掌突然間的發力下,麵前注入其魂識和靈力的葉片仿佛一瞬間是受到召喚一般,突然齊整般從葉柄間脫離開來,轉身紮根向童博那布滿黑紋的皮膚之內。
隻見那緩緩融入血肉間的一片片綠影,並未在童博的肌膚間留下任何創傷的痕跡,反倒像是化作一道道靈動的符文在體表間不斷的遊走;隨之而來的便是為昏迷中童博突然注入了大量的生命氣息,令渾身遍布的黑紋一下子被分隔開來,進而被穩穩壓製在了各自的區域內,逐漸幻化為一開始的一道道斑點。
而隨著充滿生氣的符文進一步將黑斑團團圍住,天極鴻恍惚間看到跟之前藤蔓化解血蚩足一模一樣的景象:那符文與黑斑交錯的位置處,自皮膚間竟是隱約散發出一縷縷灰霧,接著在濁氣逐步排除體外的同時,那密布的黑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率迅速縮小著麵積。以這般速率看來,隻要這融入體表間的符文未曾消散,不出兩分鐘時間,原本侵入童博身體內的詛咒便會化解的一乾二淨。
唯一令天極鴻稍稍有些擔憂的是,這生命符文與死亡詛咒激烈作用的區域內,那童博的皮膚也是在這番折騰下開始泛紅,甚至已是能看到皮膚下細密的血絲將要滲出。看樣子即使以童博這般修為練就的軀體,都有些難以承受祛除詛咒的痛楚。好在後者而今處於昏迷狀態感知不到疼痛,隨著詛咒緩緩排除體外,其體表間的血色也是黯淡了下去,漸漸恢複了一開始的正常。
一直不敢有半分懈怠的王青此刻也終於是放下心來,剛剛看似不過短暫的兩分鐘,對其靈力和魂識的消耗卻是相當恐怖的。如今一番努力終究是沒有白費,在富含生命氣息的符文滋潤下,此時臥倒在地的童博嘴裡,已是依稀可以聽到呢喃聲,看起來很快就要蘇醒過來。
見到計劃成功的天極鴻也同樣是稍稍鬆懈下來,正當他有些疑惑的想要詢問這藤蔓種子的來曆,卻沒想到被一旁的王青趕緊拉到了一處深陷的坑洞裡。這時他才發現,周身的環境逐步開始變得清晰起來,這也意味著守護二人的潛影符效果已是達到了儘頭,現在二人的氣息和蹤影馬上就要暴露在不遠處的鬼千影的探知下。
為了不被鬼千影直接發現,王青在拖拽天極鴻的同時,順手也是將即將恢複神智的童博攬下了坑洞;自己二人費這麼大勁前來搭救這童博,可不是為了在其尚未發揮作用前,又一次被那鬼千影擒住。此時三人趁潛影符功效發揮最後餘熱的刹那,皆是匍匐在坑洞之下;所幸無論是跌落洞底掀起的塵土,還是由藤蔓釋放出的,依舊彌漫在空氣間的少量生命氣息,貌似都未驚動側方戰場中央的鬼千影。
天極鴻這時才察覺到戰場中心的局勢。令他感到無比驚訝的是,眼下正如王青所說,即使那青蘿宗二人一時間丟棄了手中佩劍,但中央處與那鬼千影對峙的六角野,卻是在剛才自己遁身的一段時間裡,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枚鏽跡斑斑的黃銅令牌,看模樣跟天極鴻自己手中那木牌有些類似。
其上銘刻的字跡頗為纖細,在相隔這般距離下,天極鴻僅憑肉眼還分辨不出其所寫為何物。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在這枚銅牌的加持下,戰場中心的六角野竟然是在同鬼千影正麵碰撞中不落下風;再加上其本就有著可提前探知對手的方法,以及未知的對魔音的抗性,令此刻戰局有些出乎意料的向三人這一方傾斜,至少在天極鴻這樣一個旁觀者看來,那鬼千影隱隱有些被壓製的感覺。
“好家夥,居然是【煌玉令】!也難怪了…看來這小子的來頭比我想象的還要大。”身旁的王青突然衝著天極鴻低語道。
“哦?王兄認得出那令牌為何物?”天極鴻當然不可能有王青這般的見識,於是隻得低聲詢問道。
“嗯,小兄弟可能還不知道,這六角一族身為武界中最為強盛的幾大世家之一,其下宗族各係分支也是多如牛毛,其中尤以攝、雍、煌三係為執牛耳者。數百年來,其家族中執掌大權者也多數出身這三係之內。”王青解釋道。
“這六角野手中的煌玉令,便是六角一族內煌係長者賜予關門弟子的護身符,據說其內蘊有族內高手傳下的無上偉力,一旦同門之人掌握操縱方法後,可以在戰鬥中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各種奇效,足以短時間內應付高出自己好幾個境界的敵人。”
“而這煌玉令即使放在整個家族內,年輕一輩中有資格持有這般寶物的人也絕不會超過一手之數。想必小兄弟也一定發現了,這六角野雖說心性不錯,但論修行資質,放在強手如雲的六角氏族裡,按理說是絕對不可能分配到這樣一樁奇物的。想來隻能解釋為,這家夥一定是在族內有著不小的靠山。”
“據說那六角一族上一任族長六角鑫便是出自這煌係一派,後來因未知的原因身死道消後,其下煌係門人四分五裂,其中便不乏忠於六角鑫的族人因得罪族內權貴被發配到東運城這邊受時雨宗的牽製,不知這六角野…”王青故意賣了個關子沒再說下去,不過天極鴻當然是聽出其話語中的意味了。
“真沒想到這六角野的身份竟會這般恐怖,就算我一開始便隱約察覺到其過人之處,但如果按這王青所說,此人的地位絕對能對等那些頂級宗門裡,掌教或長老所親傳的關門弟子了。真是可惜這家夥修煉天資不行,不然如今怕是已成為名震一方的青年佳俊了!”天極鴻心中也是不由得泛起嘀咕。
“不過小兄弟你先彆這麼樂觀,”王青緊接著的一席話再度將天極鴻拉回了現實,“現在看上去青蘿宗兩人在有著六角野的幫助下占據了上風,但依我看那鬼千影也絕非那麼好對付的。”
“彆看這家夥現在有些被壓製的樣子在穩步倒退,但實際上其身後無論是幻化出的虛影,還是一旁自黑暗漩渦中召喚出的魔音和邪物;若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手段,以這三人的能力是壓根找不到破解的方法的。”
王青也是一開始便早早預料到了這一點,現在場上彆說驅散這鬼千影的咒術,那青蘿宗的兩人至今都還難以分辨出後者召喚出的虛影的真假。如果就這般僵持下去,此消彼長之下,那鬼千影就算沒有其他後手,怕也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而這也是王青費儘周折想要營救童博的原因。
“那依王兄之見該如何是好?”天極鴻也是借機詢問起來,“剛剛王兄說到自己想出破解這咒術的方法,隻是需要童前輩這般強大的人物從旁協助方可實現,不知兄台所說到底是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