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此,果真是不堪一擊。堂堂白家千餘年間英才輩出,今日卻落入你這樣的宵小手中執掌,也難怪走向末路。”落地間穩穩矗立高台之上的晴風公子淡淡開口道,言語間沒有絲毫的留情麵。
“你!太放肆了!”周遭一眾白家人等此時聽聞對方如此口出狂言,皆是無法忍耐了下去紛紛拔刀。縱使他們之中對家族的前景同樣憂心忡忡,但眼下在自己的地界上也容不得外人這般揭短羞辱,一眾人一副悍不畏死上前拚命的作態。
“小子!剛剛是本帥小瞧你了,或許你的確是有幾分能耐,但彆忘了這裡可是我白家的地盤,憑你這點本領想要在天淩關中鬨事還不夠格!”與此同時被擊落半空間的白千軍嘴上也沒有閒著,似乎根本沒有將剛剛落敗一事放在眼裡,語氣中仍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意味。
“隻可惜你現在認罪已為時太晚了,今日你膽敢當眾挑釁我白家的威嚴,說什麼都得讓你領到個教訓。白家眾人聽令!結守禦大陣一齊鎮壓此獠!西營軍前往激活天淩關城池陣紋,今日勢要讓這小子知道我白家真正的厲害!”
“這白千軍瘋了嗎?竟是要全麵激活整處關隘間的防禦手段來對付區區一個年輕人?這天淩關中所布不說跟護族大陣相比,恐怕也差之不遠了。這般手段基本都是一個氏族麵臨生死存亡的危機時,才會祭出的底牌,僅憑白千軍手下這一眾人根本無法完全操控!”
“就是說啊!一旦這群瘋子無法扼製陣法的運作,到時整片天淩關之中的人都要遭殃!這等手段下來彆說在場各位,哪怕是涅槃境高手來都夠喝上一壺了,大家夥趕緊跑吧!”
……
在台下知情者大聲警醒下,原本就擁擠不堪的天淩關中頓時一片混亂,眾人間高台處的雙方似有大動乾戈之舉紛紛作鳥獸散,唯恐自己受到波及。一時間偌大的關隘中四散逃離的凡人修士亂作一團,不少境界尚淺乃至全無修為的凡人均是在踩踏推搡之中遭了大罪,傳出鬼哭狼嚎的求救聲。
看到場麵一發不可收拾,高台上的白千軍卻沒有絲毫悔過的意思,反倒是隨著整處關隘中遍布的陣紋被逐一激活後,身後冉冉升騰的光亮立刻讓其有了底氣,原先那不可一世的姿態再度浮現臉龐之上,隻見其抬手間便是喝令手下即將發起進攻,誓要將肖晴風斬殺在此。
“雕蟲小技罷了,看著單打獨鬥不是本公子的對手便使出這般卑劣的手段,走狗一詞你果真是詮釋的淋漓儘致!且看我如何破你大陣!”
雖說晴風公子嘴上沒有半點怯懦的意味,但其突然間肅穆的麵容很明顯看得出其對麵前白千軍等人的重視。對方所結戰陣倒還好說,其主要威脅還是天淩關之中那被激活的陣紋;要知道這樣堪比護族大陣的手段,往往都是用以對付聖賢級彆的存在,就算白千軍根本無法發揮出大陣威力之十一,其所帶來的壓迫也絕非是眼下晴風公子所能承受的。
隻見肖晴風自懷中掏出一隻手掌般大小的土黃色陶壺,這是其開場以來所祭出的第一件法寶,從外觀上看此物做工頗為簡陋,外形間連清晰的弧形輪廓都完全看不出來,隻留下表層處坑坑窪窪的米黃色顆粒。然而當此壺自晴風公子手心處飛出,其壺嘴間卻突然爆發出混沌光耀,直接將對麵四五十人所化戰陣壓製得節節敗退。
而晴風公子卻連視線都未曾轉向那邊,隻見其扔垃圾一般將剛剛繳獲的白千軍的巨斧擲在一旁,腳下再度催動鬼影步,直接如同隔空挪位般出現在了白千軍所部防線的背後;掌心間流光閃爍,一掌揮出直指最後方竭力操縱關隘陣紋的西營軍部眾。
哪怕強如肖晴風也知道,憑一己之力想要抗衡整座關隘之手段,那無異於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因此自己唯一的辦法便是趁天淩關間整體防禦機製徹底成型前,搶先將其背後操縱者解決。一旦將這唯一能威脅到自己的麻煩解決,剩餘白家一眾土雞瓦狗對付起來便不在話下。
“哼!想要聲東擊西?妄想!”白千軍也不是傻子,其當然早已料到晴風公子意指後方西營軍所在位置,其開始時布置眾人結陣的意圖,便是想要牽製住麵前的對手等待關隘中防禦機製的成型,隻是其沒想要對方簡單祭出一個陶壺便輕鬆破開了白家四五十人的聯手,現在看來自己也唯有上前拚命阻攔了。
就在這雙方均有拚死一搏的跡象之時,身後慌亂逃竄的眾人卻突然間如深陷泥沼般不能再移動半分。緊接著,一股柔和卻又不失雄渾的偉力,徑直介入了即將碰撞在一起的白千軍和晴風公子二人之間,而原先關隘中已是被激活近半的陣紋,居然在一瞬間歸於黯淡,仿佛從未出現在牆壁之間一樣。
原先逃竄的眾人之中,唯有天極鴻等少數幾人還算鎮定,趁著身旁一乾人等倉皇逃命的途中,先行搶占了角落處較為僻靜的區域躲過了這陣子混亂。與身旁之人不同,天極鴻一開始便沒有退卻的意思,畢竟如今自己迫於無奈必須加緊趕往天淩鎮,就此返回的話也不過是等待血光符爆發的一刻,為了早日擺脫這個不穩定的定時炸彈,今日說什麼自己也要碰碰運氣闖一闖這天淩關。
本來按照計劃,天極鴻跟身旁另外幾個一般想法的人已是私下約定好,趁白千軍和肖晴風二人爭鬥的空隙,加之關隘間場麵混亂白家無暇管控,自己一行趁亂衝過白家所設防線一齊闖出去。
隻是沒料到,一行人還未離開角落開始行動呢,一股無形的道力直接便是纏住了天淩關中所有人的雙腿。這股力量有如山巒大地般延綿不絕且厚重殷實,其能在一瞬間禁錮住在場千餘人之多,更是在雙方還未反應過來的間隙強硬隔開視同水火的白千軍二人,其源頭處施放者的修為可想而知。一時間天極鴻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在東運山地底岩漿中所遭遇的那個未知存在,不考慮爹娘的話,恐怕唯有那東西所帶來的壓迫能跟今日之人相比了。
“咳…咳咳…咳!肖少俠…咳…今日之事,確是我白家不對…咳咳…呼…看在老夫和你師父交情的份上…咳…今日之事就這麼算了可好?”
有著之前莫天興的遭遇,天極鴻已不是第一次見識到這般隔空傳音的本領了。但眼下跟自己預期不同,本以為這莫名插手之人會是武界之中鼎鼎有名的高手,其威勢和實力必當是冠絕一代,令人匍匐敬畏的恐怖存在。
哪知開口者聽起來卻像是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其聲音中斷斷續續有氣無力的咳嗽聲,讓本已是略顯蒼老的聲音愈發顯得中氣不足,讓天極鴻一時間懷疑開口者是不是隻有幾日之陽壽了。
“這…難道就是白淺所說,白家苦苦支撐即將咽氣的白家家主嗎?”天極鴻立刻回想起當初同白淺在東勝鎮的一番遭遇。如果自己所料不錯,此人便是白淺的祖父,憑一己之力勉強抗衡諸多外來勢力,鎮守白家堡以及東海望的上一任白家家主白星耀。
據白淺所說,其祖父自十餘年前重傷臥床後便一蹶不振,其父無奈接手家族重擔卻已是無力回天,最終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不說,還拱手將白家的命運送到了一種虎視眈眈的外來勢力手中。自白淺之父逝世後,白星耀隻得拖著殘敗的身軀再度接任家主之位,在大廈將傾之際也唯有白星耀的資曆和身份能擔此重任,受到族內各派係的認同。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白星耀此舉不過隻是將白家徹底走向滅絕的時刻稍有拖延罷了,僅憑其吊著的一口氣,加之其自始至終未能參透失傳已久的白家弓箭絕學難以突破聖賢,當白星耀咽氣的那一天,便也必然是白家四分五裂落入萬劫不複深淵的一刻。
天極鴻心中頓時了然,這也難怪白淺等人會對白家的宿命抱有如此悲觀的看法,眼下自己聽聞白星耀之聲都能猜出,對方已是半截身軀入土之人。而白星耀在天淩關大亂的關頭,無奈冒著被外界勢力察覺的風險親臨此地,多半還是強打起精神遮掩自己的虛弱,其真實情況極有可能比現在表現出來的還要更糟。
“原來是白家前輩,小生肖晴風有禮了。”晴風公子也是識相之人,其最開始出手本就是路見不平,並無與白家生死相向的意思。事實上其師父無量禪師當年還曾跟白星耀並肩作戰結下深厚的友誼,如今肖晴風也是看到白家被白千軍這樣的宵小執掌怒其不爭,這才做了這個出頭鳥。
“小生從未有得罪貴族之意,隻是還請前輩明鑒,若是白家日後交予白千軍之輩統領,恐怕將來難免會引狼入室淪為外來勢力口中的肥肉。還請前輩重振白家之威,將白千軍這般吃裡扒外的家夥伏誅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