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裡拿著錢辦好簽證就出關了，那時候的海關手續很簡單，十五塊錢手續費，期限就是三個月。
瓦西裡其實沒少出關，但是都是那種花兩塊錢，當日返回那種。今天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出國。
坐車到了阿拉木圖，按照地址找到了伯父家裡。不巧的是伯父去了莫斯科，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好歹他還有個堂哥跟他年齡相仿，伯母和堂哥對他到是非常熱情。
詳細了解之後才知道，伯父原來是這裡一個煤礦的副礦長。表哥在阿拉木圖警察局當一名巡警。還有一位堂妹，嫁到莫斯科去了。
年輕人容易溝通，瓦西裡說了這次來阿拉木圖的目的。堂哥非常高興，雖然他家裡的日子還算過得去，但是誰還能嫌錢咬手？
堂哥的名字叫做維克多，雖然是個小警察。但是警察這種職業往往人際關係是最複雜的，因為職業原因，他們會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
瓦西裡隻是亮了一下自己帶來的錢，維克多就激動起來。他一個月也就一百盧克，雖然還沒成家，但是也有戀人了。主要是他眼光高，看上了一個政府官員的女兒，所以才拖到了現在。不然孩子早打醬油了。
兩個人商量一番後，維克多決定帶著瓦西裡去找當地一個黑社會的頭目。這家夥控製了當地很多的小偷，酒鬼和流浪漢。這些人利用起來，肯定是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
這個人叫尼古拉，一副斯拉夫的標準長相。光頭，膀大腰圓，兩隻灰藍色的眼睛閃著鷹一樣的光。
此刻他正坐在一個酒吧裡，麵前擺著一瓶伏特加。維克多和他打了個招呼，尼古拉並不熱情，隻是淡淡的點點頭。
當維克多介紹了瓦西裡的身份後，尼古拉眉頭皺了起來。不悅道：“這麼個雜種你領來乾嘛？”
瓦西裡一下子站了起來，怒視著他。尼古拉身後兩個壯漢靠前一步，和瓦西裡對峙。
維克多臉色一寒：“尼古拉，你什麼意思？這是我堂哥！”
“那天為什麼留在中國不回來？那個貧窮的國度！”尼古拉根本不給維克多麵子。
瓦西裡把背包放在桌子上，然後拉開拉鎖，露出裡麵整整齊齊的盧布，麵帶輕蔑道：“中國人給你送錢來了，你掙不掙？不掙我換人。”
本來還在一副裝逼的表情的尼古拉看見錢突然神情一滯，這逼有點裝不下去了。這尼瑪都是錢啊？自己雖然很牛逼的樣子，可他自己清楚，如果今天維克多不算賬的話估計他就得喝霸王酒了。
為啥連薩洛都沒敢要？不就是因為沒錢嗎？看著平常一副吆五喝六的樣子，其實他的兜比臉都乾淨。
蘇聯是社會主義國家，基本上和前幾年的中國一樣。連理發館都是國有的，也就是從戈爾巴喬夫上台之後，才開始有了私營經濟。但是所占的比重可以忽略不計。
比如這條街，隻有這個酒館是私人老板。這也是尼古拉敢在這裡喝霸王酒的原因之一。
這情況造成他這個黑社會大哥沒有收入來源。就靠那點扒手能偷來啥？如今普遍不景氣，人們兜裡也沒錢啊！
尼古拉其實是個主義者，雖然蘇聯在二戰中死傷人數是最多的！但是卻依然有尼古拉這樣的人存在。
並不是他多崇拜希特勒，而是他崇拜他的思想，就是民粹主義。他認為，造成俄羅斯如今的困境，就是因為被這些加盟國拖累的。
在他心裡，隻有俄羅斯，白俄羅斯和烏克蘭才算他們正統斯拉夫民族，其他的加盟國和民族都是依附在他們國家身上的蛀蟲，要堅決消滅的。
彆看他目前在阿拉木圖，這裡大部分都是哈薩克人。他是極端仇視這些人的。所以在他的手下人當中，清一水的都是俄羅斯族。
之所以罵瓦西裡是雜種，就是因為他覺得作為斯拉夫民族，竟然接受異族的統治，簡直就得恥辱。
不過他終究還是喜歡錢的，手下那麼多人還要養。沒錢人家誰會聽他話？所以說這個大哥當的也不容易。
“說吧，要我幫你做什麼？”既然需要錢，那就得放下身段跟人家談，看來這個中國的俄羅斯人似乎也沒有那麼怕他。
“廢鐵，我需要大量的廢鐵。我不管你用什麼方式弄來，我都給你二十戈比一公斤，怎麼樣，乾不乾？”
作為大哥級人物，對於邊貿這件事他還是懂得。知道目前哈薩克斯坦境內很多人往霍爾果斯倒騰廢鐵。沒想到今天真被他遇到了。
其實他的手下也有一些人乾這個，比如那些酒鬼和流浪漢。餓了，或者酒癮犯了的時候。也會撿一些賣給那些往口岸倒騰的商人們。
“好，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在這裡等你！”尼古拉不是個磨嘰性子，既然決定去乾，就不會拖泥帶水。
“你等等。”瓦西裡喊了一聲。
尼古拉回頭臉色不善的看著他：“彆跟我講什麼條件，我拿貨跟你換錢，其他的一律免談！”
瓦西裡輕蔑的看他一眼，隨手抽出一張一千盧布的鈔票，拍在桌子上：“這是定金，希望你言而有信！”
這時候維克多也摸了一下腰間，似乎在提醒尼古拉彆忘了他的身份。玩花樣隨時可以抓他進去關幾天。
尼古拉匆匆走了，服務員過來收錢。維克多剛想發脾氣質問問啥尼古拉喝的酒讓他買單？瓦西裡卻攔住了他。
“好了我的哥哥，正好咱倆也得喝。我還沒在蘇聯的酒館裡麵喝過酒呢。”
維克多哈哈一笑：“那行，今天咱們不醉不歸！”
兩個人一直喝到酒館打烊，才互相攙扶著離去。車是沒辦法開了，正好有個巡邏車過來，維克多直接攔住，把他們送回了家。
尼古拉的大本營在一個廢棄的機修廠裡麵，這個廠早就破產了。日久天長，隻剩下這間以前作為倉庫的大房子還算完整，尼古拉就占下來作為基地。
其實夏天問題不大，如果冬天沒有一間屋子，很多人都得凍死。因此房子裡有幾個用汽油桶做成的大爐子，好用來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