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蘭雖然是個農村婦女,卻有著她自己的胸襟和見識。不然生活那麼艱難,如意怎麼可能把書讀完?早就跟大部分女孩子一樣,上到初中就輟學了。
如今聽到女兒和病友都這麼說,眼神中就有了一份向往。正在這個時候,劉青山已經走了進來,把一把掛著號碼牌的鑰匙遞給如意:
“你去賓館休息一會兒吧,那裡能洗澡,今天我守著阿姨就行。”
如意心裡滿滿的都是感動,但是母親畢竟是女的。讓一個大男人照顧不方便,於是便說道:“我不累的,累了可以回學校休息,你坐了這麼多天的車,還是趕緊去休息吧。”
劉青山拍拍自己胸口,一本正經道:“怎麼,對師傅沒信心了?彆忘了我連背著你們兩個上山都沒事。再說我來的時候坐的臥鋪,再睡腦袋就扁了。”
“如意,聽師傅話,去洗個澡,休息一會兒吧。媽媽又不是不能自理,頂多是打個飯,你一直在這裡又有啥用?”
如意吃了一驚,她不知道為啥媽媽會附和劉青山?他們又不認識,在一起話都沒有,多難受?不過媽媽既然這麼說了,她也就答應了。主要是在北疆習慣了天天洗澡,在醫院真的沒辦法洗,怪難受的。
看著女兒走出房門,翠蘭穿鞋準備先去衛生間。回來再跟劉青山好好聊。問明白翠蘭的意圖,劉青山幫她穿上鞋子,然後一彎腰就把她抱了起來,在她的驚呼中出了病房,來到了衛生間門前。
被放下的翠蘭拍拍胸口,看看呼吸都沒啥變化的劉青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牛犢子一樣。”甩下這句話就進了衛生間。
從裡麵出來,她剛洗完手,就覺得雙腳又離了地。眨眼的功夫就又回到了病床上,翠蘭忍不住朝臨床的老太太感慨道:“怪不大家都願意要兒子呢,看看這男娃就是比閨女有用。”
老太太“嗬嗬”的笑了起來,讚同道:“這個小夥子太壯實了,我看他抱著你就象抱著布娃娃一樣。小夥子,你能抗多少斤的東西?”
劉青山撓撓頭,想了一會兒回答:“具體沒試過,有一年連裡去拉油菜籽,一麻袋二百斤,我可以扛著兩袋子走。”
兩個老太太都嘖嘖有聲,齊聲誇獎著劉青山。劉青山隻是傻笑,他真不會跟這個年齡的女人聊天。
翠蘭突然想起劉青山說的油菜籽。好奇的問了一句:“你們那邊也種地嗎?”
劉青山點頭:“是啊,我們那邊大部分連隊都是種地或者放牧。象我們基建連這樣的副業連不多。”
“嗯,都是你們這樣的棒小夥。一個人就能種三畝地吧?”翠蘭是農村人,自然關心的都是地裡麵的事情。
劉青山趕緊擺手:“阿姨,那麼點地咋種啊?我們那邊人均六十畝地呢,剛出生的小孩兒都得分那麼多。”
“我滴個娘唉,那還不累死啊?阿姨我家裡一畝多地都能把我累個半死,你們咋種嗎?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覺也種不過來啊?”翠蘭被嚇得差點跳起來。
看看翠蘭不信,劉青山趕緊解釋:“種地不累人啊,春天大型拖拉機把地耕了,然後播種機把種子種上,再鋪上地膜。秋天時候收割機去收割就好了。原來更輕鬆,現在多了地膜,人的活才多起來了。”
翠蘭聽的眼睛都直了,這種種地方法,她隻是從村裡放的電影裡麵看過,沒想到那邊竟然有。她在腦子裡麵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那會是一副什麼場景歎口氣道:“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阿姨可以去啊,反正過完年也沒事。正好跟著我們去看看,到時候把你送回來就好了。”
翠蘭眼睛裡麵亮晶晶的,充滿了希翼。不過很快就把頭低下來:“我又不是你們那裡的人,去了住哪?吃啥啊?”
“可以住我家啊,我家就我一個人,我去上班時候你在家還可以做做飯,我和如意下了班回來正好就可以吃飯了。”
兩個人聊的熱鬨,全然沒注意這些話說的就是一家人的生活了。旁邊老太太到是幫了句腔:“一家人就得在一起,自己在這邊乾嘛?”
一句話把翠蘭說的滅了火,想起來這是女兒她師傅。自己不能住人家家裡的。
劉青山本就是個話不多的,看見翠蘭沉默,也就不說話了。
老太太這才覺出了自己的失言,好奇的問道:“這不是你女婿啊?”
翠蘭搖搖頭:“這是我女兒的師傅。”
老太太遺憾的搖搖頭:“那可惜了,不知道會便宜誰?要不是我女兒大了,這樣的小夥子搶我也得搶回家。”
老太太的話觸動了翠蘭,低著頭不知道想著什麼?隻是一會兒就偷看看劉青山一眼。
劉青山看看沒什麼事情,那個時代輸液不多,即便是住院也不會把液體當自來水往血管裡灌。畢竟製藥工藝還比較落後。
他打了個招呼,就出去抽煙了。老太太看見劉青山出去,連忙把身子湊過來悄聲說道:“這樣的小夥子可得抓緊啊,這一轉眼不知道就會被誰搶走了。”
“可是閨女看著沒那個意思啊?你沒聽她一直喊小劉叫師傅嗎?還是打槍的師傅,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學打槍乾嘛?”
說完,翠蘭還比劃了一個開槍的手勢然後自己還“嘻嘻”的笑了起來。
“閨女小她懂啥?這事依我看你就做主了,等明白這樣的男人多難得的時候,後悔就晚了。她們就喜歡那些嘴巴會哄人的,我年輕時候就上了當,給他一家人當了半輩子奴隸!”
老太太憤憤不平的抱怨,絲毫沒有了知識女性的風度。天下女人都一樣,隻要說起家務事,基本都是一個風格。
“這樣好嗎?”翠蘭有些猶豫不定。
“有什麼不好的,你聽我的,這樣啊……。”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如意洗完澡,在屋子裡一躺就睡著了。這幾天連軸轉的在病房裡麵滾,身心也早就疲憊了。
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她急忙爬起來朝醫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