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九郎,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忽然,一道怒喝陡然炸開。
烈烈勁風緊隨而至,轟向後背。
來偷襲?
我這十五歲的遼東少年?
紀淵眸光一閃,身形擰動,反手拍出一掌。
他本就是用樁功站立,時刻活動氣血。
感受到勁風襲來,全身筋肉一觸即發,直接做出反擊。
五指並攏,手臂如刀劃過,劈出蘊含內氣的無形掌風。
噔噔蹬!
那人打出的百步崩拳,全然比不過紀淵所發的劈空掌,腳步踉蹌著後退。
“內煉層次!藏得好深啊,紀九郎!”
偷襲未成的那人臉色難看。
服氣境界分為外煉、內煉。
區彆在於前者打熬筋骨皮膜,比拚的是誰力氣大、能抗揍、武功招式更厲害。
後者則是鍛煉臟腑,滋養內氣。
一境武者的生死搏殺,就在這一口“氣”的長短、強弱。
因而,許多武經裡都把外煉、內煉的精髓,歸為“力氣”二字。
外練力,內練氣。
任何武功招式,無論高深、平常。
隻有用內氣催發,才能發揮最大的威能。
剛才甫一交手,紀淵的劈空掌力道雄厚,內氣充足,讓對方吃了個暗虧。
“原來是李總旗。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惹得總旗對我痛下殺手?”
紀淵嘴角一勾,右手按住腰刀,大拇指往前推動。
那雙冷厲的眸子一眨不眨,直勾勾盯著對方。
好似有兩道冷電射出,叫人心悸不已。
因為鋼筋鐵骨的橫練體魄,他內煉不過兩日,積蓄卻是不少,並不輸給李總旗。
“你可不要亂來,紀九郎!
打傷許總旗,冒犯林百戶,那麼多條大罪加身,還敢如此囂張?
你眼裡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王法?!”
那個身材精瘦、尖嘴猴腮的李總旗莫名有些心虛。
畢竟是“鷹視之相”,青色命數。
少有人能受得住紀淵的目光,而不閃躲。
“李總旗這口氣,聽上去倒像個百戶。
可你既沒有領到捉拿我的差事派簽,也沒有讓我問罪下詔獄的權力,莫非是餓極了,忙著搖尾巴跟主子討骨頭啃?”
紀淵平靜問道。
這句話傷害不大,侮辱極強。
簡直就差指名道姓,罵人是狗了。
“你、你個小小緹騎,竟然……反了!”
李總旗當眾出醜,氣得語無倫次。
若非剛才交手之下,發現紀淵已經是內煉層次,他怕是要當場拔刀殺人了。
“我雖是無品無級的緹騎,可卻歸許總旗調派,與你有什麼相乾?李總旗你要不服氣,咱們劃出道來,用拳腳刀劍講一講道理,如何?”
紀淵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透出天不怕地不怕的囂狂意味。
“或者,請林百戶過來給你主持公道?”
衙門內,庭院中,陷入一刹那的寂靜。
不少認識紀淵的緹騎都感到震驚,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那個沉默寡言、木訥順從的紀九郎,竟然以緹騎之身公然對抗總旗。
莫非真的不怕被懲處嗎?
萬一被下進詔獄,這輩子都完了!
“好個牙尖嘴利的紀九郎!難怪有膽氣、有本事入講武堂!”
眾人對峙氣氛緊張的時候,又是一道人影走進院子。
赤色飛魚服衣角翻飛,其人身材高大,昂藏如山,聲音渾厚,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參見百戶大人!”
那位李總旗連忙躬身行禮。
“免了、免了,區區一介六品官,弄這麼多繁文縟節作甚。林百戶在家養病,今日我來輪值。”
昂藏男子擺了擺手,直接略過諂媚堆笑的李總旗,走到紀淵的麵前,灑然笑道:
“你若能掙到武舉人的功名,也算是給北鎮撫司長臉,以後不用按時過來點卯了,專心備考便是。
十九年了,要麼是越國公家的少爺,要麼是神武候的家將……看得也膩味。
聽說你是遼東人?從修羅殺場般的地方趟出來,確實了不起。
紀九郎,少年驕狂,也要有本事才行。
北鎮撫司的同僚,都會看著你,看你到底能走多遠!”
紀淵眸子亮如大星,沒有半點氣短,反而向著周圍眾人抱了一拳,沉聲道:
“那就請諸位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