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魏教頭,小人姓趙,是涼國公府的二管家。”
這個老者精神矍鑠,雙目有神。
顯然練過功夫,且境界不低。
“原來是趙大管家……登臨寒舍有何貴乾?”
魏揚眼神掃過那身綢緞長衫,心中有幾分詫異。
雖然景朝對平民百姓衣著並無嚴格規定,但仆從賤籍穿綾羅綢緞,且還不是青黑兩色,這已經僭越了。
“其實就一樁小事,想請魏教頭幫個忙,結個善緣。”
趙大管家說話態度恭敬,可言語之間隱隱帶著一絲倨傲。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
這樣一想,給國公府做管家,確實是比講武堂教頭要高上一等。
“趙大管家但說無妨,若有用得著的地方……魏某人儘力而為。”
魏揚並非莽撞之人,不會無緣無故得罪涼國公府。
“相信魏教頭你也知道,休少爺是國公爺收下的義子,之前因為惹是生非給逐出天京,派他去西山府剿匪。”
趙大管家像個彌勒佛似的,笑眯眯說道:
“可我家休少爺性子不好,殺心太重,剿匪引起了民亂。
國公爺無奈之下,隻能讓他回來掙個武舉功名,然後再扔到九邊磨煉。
也正是休少爺惹惱了國公爺,所以才輪到外城太安坊的講武堂。
否則以國公府的身份,怎麼可能跟那些衛軍子弟爭搶。”
魏揚額角跳動,絡腮胡子好似鋼針紮人。
他按捺住心頭火氣,好聲問道:
“楊休早已內煉大成,加之筋骨強橫,武舉功名手到擒來,魏某人恐怕幫不上什麼忙。”
趙大管家擺手道:
“我對魏教頭有些了解,你跟隨過譚文鷹大都督,鎮守九邊朔風關,屢次立功做到了遊擊將軍。
四次換血的三境武者,放在飛熊衛也是精銳中的精銳,若非得罪了……”
魏揚悍然打斷道:
“趙大管家有話直說,不必兜圈子。”
老者笑容凝固,旋即淡淡道:
“國公爺有兩個意思,一是請魏教頭行個方便,能否把那個射藝頭名的遼東軍戶挪到外城其他坊。
休少爺既然入了太安坊講武堂,讓彆人壓過一頭,等於損了國公府的顏麵,
說出去不好看,傳出去也不好聽。
二是武舉大比最後一關是九州擂,休少爺他內煉堪堪大圓滿,踏入服氣,但學自國公爺的龍虎大擒拿還不純熟。
魏教頭久經沙場,功力深厚,若能給個麵子與休少爺一起對練招式,感悟勁力,那就再好不過。
當然,國公府不會白白讓魏教頭出力,事後自有一千兩銀子和一盒強血藥散奉上。”
趙大管家自覺地很有誠意。
即便拋開銀子和藥散不談,僅是衝著涼國公府的這塊招牌。
外城不知道有多少武者願意主動靠上來,攀附這個關係。
“就這些?”
魏揚繃緊的麵龐略微鬆開,沉聲道:
“家中有些雜事,今日就不招待趙大管家了。”
送客之意,顯露無疑。
“魏教頭這是什麼意思?”
趙大管家有些錯愕,似是不敢相信。
他曆來辦什麼事,隻要搬出涼國公府便無往不利。
自家老爺是什麼人物?
聖人的結拜兄弟!
景朝的從龍之臣!
當今太子的舅父!
這三重顯赫身份下,
先天宗師的武道境界反而變得理所應當了。
“國公爺的要求,魏某人做不到。”
魏揚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你家休少爺若真有本事,若真像欽天監說的那麼厲害,狼顧之相,兵家種子,那就光明正大與紀九郎鬥上一場。
拿不了頭名,又掙個什麼功名?
靠著涼國公的名聲混吃等死,豈非更簡單!”
趙大管家瞪大雙眼,氣血騰地衝上老臉,震得綢緞長衫獵獵作響。
他沒想到區區一個講武堂的教頭,敢給自己臉色看?
甚至出言不遜,辱及國公爺!
“趙大管家,你養尊處優久了,真個動起手來怕會很難看。”
魏揚鐵塔般的身子往前一傾,凝練的氣血鼓蕩衣袍。
屍山血海趟過來的濃鬱殺氣,猛地從雙眼透發出來。
“好!魏教頭有骨氣!”
趙大管家心神一沉,好似下一刻就要身首分離,氣勢微微一弱,隻能色厲內荏道:
“天京城內還沒有見過不給涼國公府麵子的!你是頭一個!
太安坊講武堂要護住那個遼東泥腿子?那我就等著看他擂台上怎麼死!
真以為十九年過去了,還能再出一個宗平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