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中可以知道,陰德之可貴。
誰又會不願意與這樣的“善人”結識,蹭一蹭好運、沾一沾福緣呢?
“小子冒昧,敢問欽天監過來尋人又是因為什麼?”
紀淵心中一定,轉而看向那位古板男子。
後者略作思忖,坦然道:
“一是紀九郎你身懷鷹視之相,武骨不凡,已經登上大名府京華榜第十,
正好你身在天京城,無需快馬傳信。
乾脆就請過去畫像,每位上榜之人,都是如此。
主要為了觀麵相、骨相。
二是陰德之材,十分難求,欽天監需要你這樣……”
年輕宦官清了清嗓子,咳嗽道:
“天色很晚了,紀公子還是先隨咱家去東宮吧,
再耽擱下去,宮門就要關了,可不好回來。”
古板男子眉頭一皺,反駁道:
“東宮位於掖庭,紀九郎無品無級,沒個官身,深夜前去恐怕不妥。
公公不如讓他先過一趟欽天監,明日一早朝會完畢,再覲見太子殿下。
也就欽天監地位超然,非同一般,才敢從太子手裡搶人。
換成其他朝廷大員,早就識趣退走。
“太子爺金口玉言,做奴才的可不好擅自做主。”
年輕宦官說話像是綿裡藏針,紮人得很。
“太子殿下就算要見紀九郎,也不急於一時。
天底下的人才儘歸朝廷,難道還怕跑了不成?”
古板男子正色說道。
氣氛一下子僵住。
“公公,今夜確實有些晚了,在下一介白身,沒有官位品級,這時候出入深宮,傳出去會惹人非議。”
紀淵適時地出聲,緩和兩人之間夾槍帶棒的言語交鋒。
他想了想,大晚上去見那位監國二十年的太子殿下。
出來後,怕不是要被打上東宮的烙印。
“黨爭、國本……都是天大的禍事,再大的權勢、再小的人物,一旦被卷進去,難有什麼好下場。”
刹那間,紀淵心念流轉。
儘管他隻是一個無名小卒,掀不起風浪。
但為了保險起見,最好少與太子、王爺打交道。
“紀公子心細如發,思慮周全,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咱家就順著你的意思,回去稟報太子爺。”
年輕宦官對待紀淵,自是截然不同的熱切態度,輕笑一聲,便答應下來。
等到這位太子近侍走遠,欽天監的古板男子冷聲道:
“殿下重用這些不男不女的閹宦,遲早會生……”
晉蘭舟嚇得打了個激靈,連忙勸阻道:
“慎言!慎言啊!”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這要萬一被人聽見,就把太子近侍得罪死了,無異於惹火燒身。
“一時心急嘴快,說了些實話,還請紀九郎莫怪。”
古板男子眉頭微皺,頗為生硬岔開話題。
“說了些實話……”
晉蘭舟嘴角抽動,麵露無奈,感到很是疲累。
難怪欽天監鮮少給這位通會殿的外官交派差事,性子也忒剛直了。
紀淵眼觀鼻、口觀心,話從耳邊過,不往心裡去。
稍作整理了一下,就跟著兩人出了胡同,上了馬車。
欽天監位於皇城外邊,並不進入深宮。
即便是這樣,紀淵默默留意後發現,由內城開始,再到進東華門。
這架有欽天監徽記的寬大馬車,已經連著通過了三道禁軍關卡,五道哨崗。
“戒備森嚴啊。”
紀淵想道。
片刻後。
馬車緩緩停下。
“到了。”
古板男子說道。
率先走出。
晉蘭舟緊隨其後。
紀淵掀開車簾,踩上皇宮才有的青金地麵。
一道龐大的陰影籠罩住了他,仰頭上看,是一座宛如萬丈險峰的九重高樓。
識海內安靜不動的皇天道圖,倏然綻出華光。
蕩漾出一圈波紋,顯示出一串令人咂舌的道韻之數。
【七百六十三萬四千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