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看見紀淵、紀九郎了?”
楊休端坐在赤炭火龍駒上,居高臨下問道。
他對宋雲生並沒有什麼印象,事實上講武堂裡這麼多考生,這位涼國公義子隻記住紀淵、洛與貞等寥寥幾人。
其他的將種勳貴,都是看過就忘,根本不會留心。
“紀淵他……”
略顯狼狽的宋雲生喘著粗氣,正要回答,心中忽然升起一個念頭。
聽聞這兩人早有恩怨,之前官衙馬廄,差點就廝殺起來。
何不借刀殺人!
倘若紀淵死在楊休手裡,或者兩敗俱傷。
那簡直再好不過……
宋雲生眼裡浮現一抹希冀,像是絕境逢生,死中求活。
他已經無路可走,除非周子安能與紀淵同歸於儘,徹底埋葬一切。
否則,隻能棄家不顧,連夜逃出天京,投奔江湖餘孽。
從宋家玉麒麟,變成一輩子的朝廷欽犯!
“我問你話,怎的不回?”
忽有一道冷喝落下,嚇得宋雲生麵皮抖動。
對上楊休那雙凶光閃現的碧綠眸子,他略微定了定神,擠出笑容,拱手道:
“楊兄,這不是巧了麼,我剛才跟那紀九郎打過照麵,
他就在不遠處的深穀,似乎要搏殺一頭六臂魔猿……”
“哪個方向?”
楊休眸子閃了閃,再問道。
“我剛從那邊過來,可以帶路。”
換做平時,宋雲生必定不會主動與楊休打交道、攀關係,免得自討沒趣。
但眼下情況不同,如果操作得好,這位涼國公義子興許會是一把好刀。
“子安……”
念及說是至愛親朋、手足兄弟也不為過的周子安。
這位宋家大郎頓時心如刀絞,抽痛不已。
“不必了,我自去便可。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楊休握住韁繩,冷漠問道。
“天京宋家,長房嫡子,宋雲生。
家父是當朝禮部尚書。”
宋雲生仰頭回答道。
“嗯,姓宋,不是姓白,也不是姓宗,更不是姓薑,那就好。”
楊休小聲嘀咕著,旋即說道:
“你知道麼?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一頭母狼生了好幾個崽子,
天氣冷,它們沒東西吃,餓得嗷嗷叫,瞧著挺可憐。”
宋雲生眉毛擰緊,不解其意,隻能努力附和道:
“西山圍場猛獸成群,精怪凶獸不在少數,
如今正值秋季,萬物肅殺,
那些飛禽走獸都要出來覓食,應是狩獵的好時節。”
這番廢話,楊休一句也沒聽進去,語氣平淡道:
“你既然姓宋,那就可以幫我這個忙了。”
主動求助?
莫不是一起圍殺紀九郎?
宋雲生臉上帶笑,頗為熱切道:
“楊兄有什麼吩咐,儘管交待,宋某人必定傾儘全力!”
楊休那雙碧綠眸子微微波動,輕聲道:
“我不是說了麼,那窩狼崽子沒肉吃,餓的厲害。
宋……兄弟,你不妨發發善心,做個好人,怎麼樣?”
狼崽子沒肉吃,關我什麼事?我還得打幾頭兔子送過去不成?
宋雲生初時並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楊休那雙鬼火似的陰森眸子,冷冷落到身上。
就像屠夫打量著待宰牛羊!
“楊休!我父親可是當朝禮部……”
宋雲生悚然一驚,臉色大變。
他想也不想,足下發力,氣血勃發之下,身形閃動,竄入山林之中。
這真是才出虎口,又遇凶狼!
一言不合就拿人喂狼,楊休此人簡直不可理喻!
“你莫非不知道,深山老林的猛獸最能辨彆惡意?”
楊休眸子縮如針尖,緊鎖奔逃的宋雲生。
右手忽地多出一把鐵弓,搭上金箭。
赤炭火龍駒長長嘶鳴,跨風踏雲,猶如一團烈焰。
起伏之間,沒有半點顛簸。
楊休嘴角扯出笑意,似是興奮,輕聲道:
“這樣的狩獵才有意思。”
崩!
弓開滿月,箭出如龍!
莽莽群山之間,一聲爆鳴吞沒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