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公進京未果的消息,宛如巨石落入平湖,砸出好大動靜。
個中發展一波三折,引得城中百姓討論熱烈。
諸多流言因此不脛而走,大致分為幾種。
其一為朝臣揣測,廟堂上的六部高官知曉部分內情。
聽說東宮連下三道諭旨,力保北鎮撫司百戶紀淵。
眾人不由揣測太子的心思,認為這是不滿涼國公居功自傲。
決心敲打這位從龍老臣,借此豎立威嚴。
其二是市井坊間的閒言碎語,彙聚起來逐漸變成紀百戶怒鬥國公爺。
官小不畏強權,官大跋扈驕橫,正合升鬥小民的胃口。
當成演義故事來聽,也算頗為有趣。
其三比較離譜,也不知道哪個好事者,閒著無聊編排出來。
說紀淵和楊休結仇,乃是因為那花容月貌的國公小姐,
三人糾纏,爭風吃醋,這才釀成一樁慘案。
涼國公得知之後,更是嫌棄門戶不對,一怒之下棒打鴛鴦。
反正把落魄小子與富家小姐的各種橋段,往上生搬硬套。
一時之間,盛行青樓勾欄之地,為人津津樂道。
“毀謗!絕對是毀謗之言!
洛三郎,你我之間的交情深厚。
好似至親般的兄弟,可不要信了外麵亂嚼舌根子。”
這一日,紀淵正在府中休息,於花廳接見登門拜訪的洛與貞。
“我自是相信紀兄,你與娉兒才見過幾次麵,彼此又沒有來往,怎麼會生出私情。”
洛與貞爽朗一笑,依舊是富貴公子的清俊氣度。
“不過,紀兄最近改吃素了?為何擺了一桌的綠葉果蔬?”
紀淵夾了一筷子卷心菜,放進碗中。
又望向盤碟裡頭的菠菜、莧菜、青提、番石榴,答道:
“想必洛三郎你也知道,我強闖兵馬司巡營、殺了國公府客卿,東宮下旨懲處。
不僅被太子取消講武堂大考資格,更罰了幾個月的俸祿,令我在家閉門反省。”
洛與貞點了點頭,臉上露出遺憾之色。
以紀淵的武功、境界,倘若講武堂大考沒有推遲。
必然可以像宗平南一樣,一舉殿前奪魁。
隻不過東宮也是出於好意。
一方麵殺人已成事實,強闖巡營在先,終究有些理虧,不好遮掩;
另一方麵,比起北鎮撫司的百戶,武狀元的功名顯得不值一提。
便是去到邊關,甫一從軍便想升官六品,接管百人小隊,亦不可能。
將種勳貴下方曆練,撐死了也就做個七品校尉。
奪去講武堂大考資格,罰掉數月俸祿。
對應殺國公客卿,的確稱得上不疼不癢的處罰。
落在外人眼中,還會成為東宮極力看重的外在表現。
“我接到太子的諭旨之後,心中深感慚愧,決定齋戒三日,以示誠心悔過。
所以改吃素了。”
紀淵真摯地說道。
“真的嗎?我不信。”
洛與貞連連搖頭,麵帶懷疑。
按照紀淵的驕狂性情,怎麼可能會因為東宮下旨,表現得這麼安分聽話?
太子殿下可是說了,此子甚為桀驁。
恰如湖海蛟龍,隻能助之,不可馴之。
“好徒弟……打擾了。”
此時,殺生僧正好步出後堂。
他見到桌上那些素菜,果斷掉頭就走。
“誒,大師請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