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紀淵正在府中打坐練功,消磨體內的強盛精氣。
忙於組建遼東商隊的洛與貞,忽然親自登門拜訪。
平心而論,他跟這位通寶錢莊的洛三郎,交情確實不淺。
也算得上是,相識於微末。
要知道,半年之前的紀淵,還是北鎮撫司一名小小緹騎。
相比起洛與貞這等皇親國戚,可謂有雲泥之彆。
但如今,籍籍無名的紀九郎已經官居千戶,即將巡狩一地,手握生殺大權。
而且深受東宮看重,還與堪稱國之重器的欽天監正,有了師徒的名分。
因此,外界都有不少聲音議論。
覺得洛三郎做生意不如兩個兄長,可看人的眼光屬實不錯。
“我看你這樣子,像是操勞過度,夜夜笙歌,身子骨都被掏空了。”
紀淵坐在黃花梨木大椅內,瞥了一下神情憔悴的洛與貞,搖頭道:
“與其有空主持勞什子武魁會,不如尋個好點的郎中,開個溫養的方子。
遼東那地方苦寒磨人,憑你現在虛弱的體質,怕是挺不了多久。”
將額骨煉成的牟尼寶珠後,紀淵不僅吸收日月精光,改善血肉筋骨。
心靈五感也是變得愈發敏銳,甚至有些洞若觀火的犀利意味。
他隻瞧了洛與貞一眼,便就如名醫診脈一樣。
果斷察覺這位洛三郎傷神過度,氣血兩虧,幾乎要損耗到根基。
就算是一連幾個月,天天沉溺酒色,浪蕩青樓,也不至於變得如此。
難不成?
洛與貞遇到了什麼磨人的女妖精?
“紀兄法眼如炬,看出我身子虛弱。
不瞞你說,我近段時日,過得確實煎熬。”
眼下的洛與貞意氣頹靡,絲毫不見往常的瀟灑氣度。
胡子拉碴,眼圈發黑,好似幾天幾夜都未曾睡過好覺。
儼然不似貴公子,反而如街邊賣藝的落魄草莽。
“莫非為酒色所傷,所以才憔悴至此?”
紀淵隨口問道。
“是受情所困。”
洛與貞苦笑道。
“涼國公府的三小姐?”
紀淵眼皮跳了一下,卻是毫不意外。
他曾經用皇天道圖映照過洛與貞和楊娉兒。
一個是吉神桃花仙,一個是凶神青竹蛇。
可想而知,並非什麼良配。
況且,洛與貞還背負孽情、家破、無財三條白、灰命數。
再聯係到楊娉兒的家世出身,難免令人多想。
成不了,興許是好事。
“我知道紀兄跟涼國公府有些不愉快”
洛與貞垂首,似是有些無奈和羞愧。
“但我和娉兒相識在先,那時候,涼國公有心把娉兒,指給收養的義子楊休。
雖然娉兒心裡縱有一萬個不情願,可父命難為,不得不從,於是偷偷求到我的頭上。
這也是,我改名換姓混入講武堂的原因。
就想尋個厲害的可造之材,壓過楊休一頭。
借著這番機緣巧合,才結識了當時名不見經傳的紀兄。”
紀淵抿了一口送上的茶水,輕聲笑道:
“我和涼國公府既有私人恩怨,也是奉命行事,不乾涉其他。
所以,對於洛三郎和楊小姐之間來往,並不會心存芥蒂。
各自交友,各不相見,便是了。”
他倒也沒有因為洛與貞和涼國公府的三小姐糾纏不清,就主動疏遠。
彆的不提,這位出手闊綽到處撒幣的洛三郎,至少是心性純良。
比起其他的將種勳貴,氣焰囂張跋扈,視民如草芥,要好上太多。
“紀兄性情之磊落,實在令人欽佩!”
見到紀淵這般灑脫,洛與貞心下一喜,隨後更加慚愧,低聲道:
“隻不過這一次登門造訪,打擾紀兄練功,卻是有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