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諧者吾擊之!
七個大字恣意飛揚,好似龍蛇縱橫!
每一筆都是那麼虯勁有力,蘊含著無比的霸道。
好似天規森嚴,法不容情!
若有違逆,五雷轟頂!
莽山腳下,有換血大成的武道高手抬眼去看,隻覺得一團團精光爆發,宛若條條電弧閃爍。
白茫茫一大片,刺得雙眸劇痛,當即流下眼淚。「字中藏神!四重天的武道修為,就已經很不凡了!還將心念淬煉得這般堅韌無匹,簡直不可思議!」正所謂,字如其人!
從這一句話當中,就已經可以看出,那位紀千戶胸懷氣吞山河,鎮壓宵小的崢嶸聲勢。
當真是把代天巡狩,手握大權的欽差威風,展現得淋漓儘致!
「確實是傲視同輩的天縱之才!」
七個念頭烙印石碑,好像從中生長出來一樣,渾然天成,圓潤無瑕。
倘若有人意欲損壞,靠近之時,引動氣機,必定招致狂風暴雨似的猛烈打擊。
除非開辟氣海的四重天大高手,否則絕然討不到好處。可那等稱得上一方豪雄的武林巨擘,去跟紀淵隨手留下的七個字較量高低。
無論結果如何,本身就已輸了。想必也沒有誰,舍得拉下臉麵。「好大的口氣!不諧者?
莫非隻要不趁這位千戶大人的心意,就算'不諧」?
還未鬥過定揚侯,就這麼霸道!一股順者生、逆者亡的驕橫氣!
須知,剛過易折,盛極而衰,凡事太過,必招災殃!」
曇州運城的一處高樓上,年約三十許,眉宇肅殺的勁裝男子冷笑道。
他並未多加掩飾,刻意壓低聲音。
於是,這番話順利落到其他的武林同道耳中,引得眾人側目。
許多親眼目睹紀淵隻手壓群山的磅礴氣象的換血高手,不約而同投注目光。
他們都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的狂徒,竟然敢在此時跳出來,輕蔑那位北鎮撫司的年輕千戶!
就連一尊半步宗師動用玉石俱焚的絕殺招數,也未能傷其分毫。
可見,如今的白山黑水,刀王莊那位不出的情況下,真沒幾個人攔得住紀九郎。
但是,等到那些換血數次的三重天高手看清楚後,又紛紛當作沒聽見一樣。
原因無他。
憑欄遠眺的勁裝男子,頭戴銀色抹額,其衣袖繡有特殊標誌。
很明顯,這是白山刀王莊的門人!
如果問,遼東誰人一手可遮天,莫過於定揚侯。
可另外還有一種說法,橫壓白山三千裡的聶吞吾,恰如孤峰入雲,連天都蓋不住!
若非那位大宗師常年待在大雪山頂,極少出來走動,刀王莊早就做了遼東的武林魁首。
根本輪不到浣花劍池、赤龍府、碧水宮等五大派出頭。
一尊當世絕頂的大宗師,即便放在人道皇朝下,也是可以鎮壓國運的定海神針。
雄踞遼東,睥睨武林,不過等閒爾!
「聶師弟不日就要回到白山,到時候,誰是榜首還不一定呢!」
那個三十出頭的勁裝男子背負闊刀,身形中等,眉宇肅殺,好似沾染白山的嚴寒風雪。
「聶師弟?他稱聶人英為師弟,難不成是'英、雄、豪、傑當中的一位?」
高樓內,有人猜測道。
「金狻猊聶東豪前陣子出現在靖州,意欲城外攔路,與那個紀千戶切磋武功,三招都未撐過,便被重傷!」
也有人藏頭露尾,故意冷嘲熱諷道。
「既然稱聶人英為師
弟,又不是聶東豪,那就隻有破釜刀聶子雄了!」
有人叫破勁裝男子的真實身份。
「是當年以擒龍六斬、龍驤虎步,與昭雲侯的乘龍快婿申屠元,相鬥百餘會合不分勝負的聶子雄麼?」
亦有人後知後覺,發出驚呼。
「破釜刀孤身一人,挑翻龍首山的響馬窩,白袍染血紅.....昔日的少俠風采,如今仍然可見!」
有人高聲讚道。
霎時間,整座高樓嘈嘈切切,如錯彈琵琶,熱鬨得很。
「趟得平莽山不算什麼,若真有膽氣,不妨來刀王莊走一遭!」
勁裝男子不欲被人圍觀,斜睨一眼,振袖似飛,閃出高樓。
幾個掠步間,便已激射出幾十丈開外!
「聶人英在幼鳳榜上被壓一頭,聶東豪也於靖州折戟,依我看,刀王莊是找不回這個場子!
他聶子雄當年叫申屠元打得跟狗一樣,隻怕早沒了銳氣……..
剛才那個藏頭露尾,不願顯露蹤跡的換血高手,此時放開聲音。
可還未等他講完,如雷走風切的熾亮刀光霍然一閃,映得高樓如下冰雪。
半個彈指後,那人臉色僵硬,整個身子猛地撕開,化為兩半殘屍。
並未有預料中腸穿肚爛,噴灑一地的汙穢景象。
因為逸散的血氣,皆被刀光蘊含的深重寒意,凝結成顆粒也似的晶瑩珠子。
「真是禍從口出!聶子雄出師下山,行走遼東武林的時候,就以殺性重著稱!這種人豈能招惹!」
有人搖頭道。
「人走,卻留下一道刀意!看來,幾年前他與申屠元一戰過後,武功更上一層樓了!」
有人驚歎道。
大家談興不減,依舊聊得熱火朝天,隻是誰也沒有多瞧一眼,那具斬成兩片的血腥屍身。
但凡混跡遼東武林久一些的老人,對此都習以為常。出來闖蕩江湖,生生死死看得很淡。
尤其民風標悍,響馬成群的白山黑水。
「聶子雄於樓內刻字!他將刀意藏於字中!用得是跟紀九郎一般的手段!」
忽然,有人眼尖。
用餘光瞥見樓內的白牆上,似有兩行字跡!「刀光起處鯨吞海,誓將.....浮名敬死生!」有人走過去,一字一頓,清晰念出。
「這是聶吞吾當年突破五重天所作....」「前麵應當還有兩句!」
「寥落塵寰數十載,何曾開眼論豪英!」
「聶子雄這是想要以詩言誌,再次試刀遼東?」「真是天驕並起、豪傑遍地的大世!」
樓中喧嘩四起,久久難以平靜。
曇州城外,聶東豪走到官道上,望向迎麵行來的師兄,歎氣道:
「你於樓中的那番話,萬一傳到紀九郎的耳朵裡,豈不是平白給刀王莊樹敵。
還把人英架在火上烤!他如何勝得過紀九郎?
你沒見那個千戶是何等的氣魄?地肺震蕩,陰煞噴薄,隻用一掌就蠻橫壓下!
三更堂派出幽冥錄上第一的半步宗師刺殺,也沒能奈何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