妨了。
裴行儉單膝跪地,大聲道“謝陛下恩典!陛下放心,微臣定然竭儘全力,掃除大唐邊陲隱患!”
“行軍大總管”雖然隻是臨時的官職,戰後即撤銷,但這是一種資曆,日後裴行儉回京任職,足夠擔任六部尚書、九寺寺卿,堪稱一步登天。
消息傳出去難免有人心中豔羨,但並不會有太多人質疑裴行儉的能力。
作為“房俊一係”當中名列前茅的傑出人物,這些年裴行儉換了不少官職,但每一次都能做得出類拔萃,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誰都知道隻需打熬資曆,他日必然成為帝國重臣。
隻不過積攢資曆的機會來得如此之快,怕是要出乎許多人的預料……
……梁國公府花廳早已成為長安城的傳說,據說此處乃是大唐第一座多層玻璃穹頂、幕牆的花廳,加上獨特的加熱係統,使得即便是在冬日,花廳之內移栽的南
方花卉也照常生長、甚至開花結果。如今雖然多有權貴、富賈之家效仿,但無論花廳規模還是栽植技術都遠遠不如。
置身其中,恍若投身到嶺南、南詔的叢林之中,奇花異草層出不窮、花卉果樹錯落有致,就是潮氣甚重……裴行儉自氣候乾燥、風沙肆虐的西疆返回,驟然處於此等濕潤環境很是不適應,一杯茶喝下去便冒汗,擦著額頭汗漬,苦笑道“越國公若是對我有何不滿,
直言無妨,便是訓斥、鞭笞也毫無怨尤,何必讓我如坐針氈?”
房俊放下茶杯,搖著手中折扇,不似朝堂重臣倒更似坊間紈絝,似笑非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裴行儉整襟危坐,肅容道“對也好,錯也罷,陛下乃九五至尊、帝國之主,金口禦言敕封下官為青海道行軍大總管,下官又豈能抗旨不尊?況且,下官自認
功勳、能力都足矣勝任,所差不過是資曆而已,可資曆本就是委以重任的時候累計起來的,若無重任,何來資曆?”
“嗬嗬,後麵這一句是你的心聲吧?之前是否有懷才不遇、明珠蒙塵之感?”
“下官不敢。”房俊喝了口茶,伸手將身邊一株牡丹上一朵豔紅花朵掐下,丟在茶幾上“是不是薛仁貴擔任安西大都護執掌西域,而你隻能作為他的副手,所以心中不服?
”
裴行儉盯著那朵花,不說話。房俊輕歎一聲“你與薛仁貴皆出自我門下,我素來一視同仁,豈能厚此薄彼之心?薛仁貴勇冠三軍、兵法出眾,將來必然成為一方統帥,但也僅此而已,他
處事不夠圓滑、政治缺乏天賦,這是天生的缺陷,無法彌補。而你不同,你不僅兵略精通、且從小耳濡目染使得政治才華出色,前途不可限量。”
說到這裡,他指了指茶幾那朵花“但你要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現在的你還不具備抵擋狂風驟雨的能力與底蘊,一著不慎就容易一蹶不振。”
裴行儉這才抬起頭,麵色動容,羞愧道“是我急於求成了,明日一早便上書陛下,請辭青海道行軍大總管一職。”世家子弟、少年得誌,難免任性驕縱、眼高於頂,即便是裴行儉這樣的天之驕子也不能免俗,他與薛仁貴一樣的功勳昭著、一樣的能力出眾,豈能甘心久居
人下?機會擺在眼前,自然想要青雲直上、功成名就。
至於背後的隱患並非看不見,而是自信不會造成太大的困擾與傷害。
但是現在房俊指明如此做法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進而影響日後的仕途,這才有些後悔。房俊親手給他斟了一杯茶,傲然道“若當時推辭也就罷了,那叫韜光養晦、謙虛低調,旁人隻能讚揚,現在請辭那就是心虛膽怯、避難就易,會被人恥笑!事已至此,不作便罷,做了就要做到最好!你隻管全力以赴將這場仗打好、打漂亮,其餘一些阻礙就交給我,一定給你掃平障礙,全無後顧之憂。誰敢搗亂,就
敲斷他的腿!”
裴行儉感激涕零,起身單膝跪地。沒什麼好說的,士為知己者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