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韋令則知道父親在擔憂什麼。
他是韋家這一支的嫡長子,是這一支的合法繼承人,理論上來說這個家裡的一切包括政治資源將來要歸他所有,兄弟們所能分得的東西屈指可數。而且韋叔夏聰慧絕倫、才智敏捷,肉眼可見的前程遠大,某種意義上會對他這個嫡長子的位置造成一定的威脅,萬一他擔憂自己的地位,亦或是不舍家中的
錢帛、資源從而不願真心實意的拯救韋叔夏,那麼韋叔夏的下場可以預見。
韋令則沒有對父親的擔憂與猜忌產生什麼憤怒的情緒,因為這是人之常情。
柴令武這兩日心緒不寧,他雖然並未響應宗室、勳貴之號召前去衝擊京兆府,卻也派出堂弟柴名章代替自己前往,本以為不過是從眾之舉、法不責眾,縱然
不能逼迫京兆府讓步返還被罰沒的田地也不至於有什麼嚴重後果,現在卻是悔之晚矣。
誰能想到李景淑居然在混亂之中被踩踏而亡?一個郡王世子在宗室內的地位已經不低了,也怪不得陛下震怒責令三法司會同宗正寺予以嚴查,隻不過如此一來怕是不僅僅嚴懲衝擊京兆府之子弟,即便是
個人身後之家族也要付出代價。
郡王世子乃是高祖血脈,哪怕陛下有心放過那些宗室、勳貴子弟,也不得不做出悲傷的樣子追究到底……自從兄長被流放北疆,因路途遙遠山高水長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消息傳回,他雖然接任家主之位,但是家中境遇卻是每況愈下,不僅僅是各項產業的收益越來
越少、坐吃山空,更為重要是在朝中的政治途徑幾乎全部斷絕,家中子弟想要謀求一個出身從而出仕已是難上加難。
全憑著巴陵公主的身份才能維持住最後一點勳貴世家的體麵。
可巴陵公主……
柴令武心煩意亂。男人麵對妻子的不忠大抵有兩種態度,一則不允許自己的尊嚴受到損害堅決和離,且大打出手,再則便是因為心虛而不聞不問視若無睹,甚至一再逃避恍若
未知。
他現在就是後者。彆說大打出手了他害怕就算自己說兩句重話都會惹怒巴陵公主,從而搬回皇宮與他和離,到時候自己不僅成為天下的笑柄,柴家失去公主的庇佑也將每況愈
下、難以為繼……
同樣都是勳貴子弟,卻為何房俊卻能令高陽公主俯首帖耳、言聽計從?甚至於可以在幾位公主之間左右逢源、遊刃有餘?
難道那廝在床地之間的功夫當真如嫪毐、曇獻一般勇猛無儔、所向披靡?
越想越是嫉妒,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何如此巨大呢?
門子來報,說是韋令則求見。柴令武與其平素交情不淺,自然請其登堂入室,兩人對坐,侍女奉上茶水退下,柴令武這才好奇問道“貴府如今麻煩纏身,賢弟不是應當協助叔父處置令弟
之事麼,何以有閒暇到我這裡拜訪?”
時間緊迫,韋令則直言道“小弟冒昧登門,實在是有事懇求兄長,還望兄長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出手相助。”
柴令武沉吟不語,現在韋家最大的麻煩就是韋叔夏卷入李景淑之死的事件當中,而這種事豈是他能夠參與的?淡然道“愚兄現如今的處境想必賢弟也清楚,實在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上去風光實則窘迫至極。不過咱倆素來交好,隻要力所能及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賢弟有什麼話便請直言,愚兄還趕著前去東平郡王府吊唁呢。”
先拿話將韋令則堵上,太為難的事情你就不要說了,免得被我拒絕弄得大家都尷尬。韋令則見左近無人,往前湊了湊,湊到柴令武身邊,低聲道“舍弟之事想必兄長已經聽聞,家慈每日裡以淚洗麵、憂慮難解,長此以往怕是熬不住,小弟身
為人子豈能坐視不理?故而今日求到兄長麵前,懇請兄長仗義相助。”
柴令武奇道“這種事我怎麼幫?”“令堂弟柴名章也產與了衝擊京兆府,如若他肯主動承認乃致死李景淑之元凶,則舍弟自然責任大減,運作一番或許能安然無恙,也讓家慈放下心,當然,對
於令堂弟以及貴府之損失,韋家加倍報償!”“這如何能行?我叔父過世好幾年了,尚有叔母在世,視我那堂弟猶如心肝一般,令堂因令弟之處境傷心憂慮,我那叔母自然亦是同理,將一位郡王世子踩踏
致死也不是小事,縱然最終不至於償命也肯定流放三千裡,我那叔母如何能活?”
韋令則心說有門兒,柴令武一番話強調了各種緣由,卻並未完全封死,顯然可以談。
加錢而已。“小弟自然也知兄長為難,如此懇請有些冒昧。但舍弟乃家族之希望所在,為了讓他能夠無罪釋放,家中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除去錢帛補償之外,也可以發動
韋家的人脈關係為柴家子弟在仕途之上謀求進步助力……”
許下一大堆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