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大門打開,勒布傑一馬當先衝出去,三千精銳騎兵緊隨其後,馬蹄踩踏之下地麵震顫,風雲變色。這樣一支軍隊即便放在整個吐蕃的層麵上去看,都是足以震懾一方的武力存在,吐蕃雖然盛產戰馬且全民皆兵、舉國尚武,但想要湊齊這樣一支三千人的精
銳騎兵部隊也不容易。赤桑楊頓以舉族之力量支撐勒布傑的仕途,隻要擊潰論欽陵,就將大肆宣傳勒布傑是下一個“吐蕃軍神”,傾注資源將其抬上吐蕃朝堂甚至獲賜玉告身,為家
族延續三十年輝煌……
……大非川內河流縱橫、沼澤密布,兼且草木繁盛、路徑彎彎,很是難走。白日裡還好一些,眼瞅著日頭落山天光漸暗,勃論讚刃憂急如焚,接下來的路程越來
越難走,且那錄驛那邊一直沒什麼動靜,這就意味著兄長已經錯過了約定好夾擊那錄驛的時間。
是單純趕路的時間來不及,還是出現了什麼其他不可預測的狀況?
“將軍,斥候傳訊說是那錄驛大門開啟,勒布傑親率麾下精騎居高臨下俯衝而來!”
“籲——”
聽到偏將之言,勃論讚刃將所有擔憂都壓在心底,勒馬止步,麾下兵卒令行禁止,紛紛停駐腳步。勃論讚刃大聲道“若我所料不差那勒布傑必然是打著主動出擊擊殺殲滅咱們而後回兵駐防那錄驛的主意,想要以此化解兄長設下的兩麵夾擊之計,我呸,他
想得美!”他高高舉起手中奇形兵刃“釘頭錘”,而後大聲續道“在勒布傑眼中,唯有兄長才是他需要提防的對手,而咱們則是行走的功勳,隻等著他策馬前來便唾手
可得!”
沒有人願意被輕視,來自於軍人的榮譽使得所有人都瞪大雙眼、滿是怒火。
“告訴我,你們是不是行走的功勳、隻等他前來砍瓜切菜便唾手可得?”
“不是!不是!”
數千兵卒齊聲怒吼,聲衝雲霄。
“好!那咱們就在此接陣,等著勒布傑前來,看看是他的斬馬刀所向披靡,還是我的釘頭錘無堅不摧!”
“戰!戰!戰!”
士氣鼎沸。
之所以兵卒們麵對強敵全無懼色,除去被輕視的憤怒以外,更多則是來自於對勃論讚刃的信任。祿東讚並不是隻有兩個兒子,在噶爾部落之中,讚悉若智慧超群是“智力擔當”,論欽陵運籌帷幄決勝千裡是“謀略擔當”,除去這兩位光芒閃耀之外,勃論讚
刃也有著“武力擔當”的稱謂雖然年幼,但噶爾部落之內早已難逢敵手。
論及運籌帷幄、排兵布陣,確非勃論讚刃所擅長,但說到陣前爭鋒、生死搏殺,勃論讚刃卻還在論欽陵之上。
廣袤的大非川上烽煙燃起,戰鼓陣陣,大戰一觸即發。首先接陣的是兩軍斥候,偵查、反偵察,快速將消息帶回本陣、阻止敵人將消息帶回本陣,茂密的灌木林、隨風起伏的草甸子、甚至原野之中的水潭……每
一處都充斥著隱秘的搏殺。消息不斷傳回,勒布傑果然毫無花俏的疾馳而來,目的非常明顯,就是想要在論欽陵抵達那錄驛之前將勃論讚刃擊殺、殲滅,收割這一波功勳之後再視情況
而定,或是從容返回那錄驛守株待兔等著論欽陵,或是乾脆放棄那錄驛繞道返回邏些城。
急促繁密的馬蹄聲從遠處隱隱傳來,好似天邊滾雷一般震顫人心,連腳下的土地都微微顫動,己方陣中戰馬開始用蹄子不斷刨地、打著響鼻。終於,一條黑線自目光所及支出陡然躍出,震耳欲聾的馬蹄聲與喊殺聲鋪天蓋地而來,騎兵衝鋒的威勢在這片平川之上發揮的淋漓儘致,氣勢磅礴、威猛無
儔。
勃論讚刃高高舉起自己的釘頭錘,青筋暴突聲嘶力竭“為了噶爾部落的存亡,也為了你們自己的功勳,隨我殺敵!”
他這柄外形怪異的釘頭錘似乎有著一股魔力,一瞬間將所有人心頭的恐懼都給鎮壓下去,剩下的惟有磅薄的鬥誌,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跟著將軍,必勝!吐蕃的製弓技術非常差勁,弓弩的射程不足、威力更不足,冶鐵技術更是幾乎沒有,生產出來的箭簇連最輕薄的皮甲都穿不透,所以勃論讚刃乾脆放棄了從
唐軍處學來的先施射兩波弓矢給予敵人殺傷的方式,下令長矛兵在前、其餘雜兵在後,嚴陣以待。輕騎兵在平川上的突進速度隻能用風馳電掣來形容,從目力所及之處出現至衝到眼前,似乎也就呼吸的功夫,敵軍的騎兵已經攜帶著全速衝刺的龐大衝擊力
轟然撞上己方陣列。一時間長矛刺入戰馬軀體的聲音、彎刀割斷脖頸的聲音、兵卒被戰馬巨大衝擊力撞飛的聲音……甚囂塵上,沸反盈天,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