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橫穿鄂拉山的山口很是狹窄崎嶇,隻中間彎彎曲曲一條供馬車行駛的道路,兩側全是斷壁懸崖、亂石雜樹,商隊緩慢通行的時候還好,可此刻需全速行軍則步履
維艱。隻能三四騎並行的山路將兩千人的隊伍拖得很長,戰馬行駛其間稍有不慎便踩踏路旁的石塊土坑導致戰馬受傷,可素來冷靜的論欽陵此刻卻顧不得這些,不
斷下令全軍提速,受傷的兵卒拋在身後任其緩緩跟隨。他曾不止一次穿越這處山口出入吐蕃,所以對通行時間有著準確的估算,但或許是最近下過暴雨亦或是其他什麼原因導致山坡、懸崖上的碎石紛紛滾落,雖
然此前大抵是有商隊將路麵收拾了一下,可依舊難行。
原本足以穿過山口的時間現在隻走了一半,這讓論欽陵憂心如焚。與三弟約好的時間已經到了,自己遲遲不至,三弟就隻能獨自麵對那錄驛的守軍,勒布傑雖然有勇無謀,可萬一腦子靈光一閃決定率先出兵迎戰三弟,那可
就麻煩了。
一想到勃論讚刃此刻或許已經被勒布傑率領精銳鐵騎團團包圍予以圍殲,論欽陵就急的心頭冒火。前進途中不斷遇到對方斥候,暖泉驛被破的消息肯定會傳到那錄驛,自己的行蹤已經全數被勒布傑掌握,一旦勒布傑率先擊潰勃論讚刃,然後整頓兵馬固守
那錄驛將自己堵在這山口之中,那自己這兩千人馬可就插翅難飛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局勢愈發不利,但好在自己派出的斥候始終沒有發現敵人封鎖山口的跡象,這也就意味著即便勒布傑果真主動出擊,此刻仍未能結束戰鬥。
隻要再快一點,或許還能趁著勒布傑出兵在外之時趁虛突襲那錄驛,然後與三弟會合於野外將勒布傑殲滅……前頭出現敵人斥候的頻率越來越密集,但始終唯有壞消息傳來,這讓論欽陵焦急的心緒緩緩平靜下來,事實上走到這一步,再是擔憂恐懼都無濟於事,最壞
的情況也不過是殊死一搏而已。
終於在天色全黑之前,一馬當先的論欽陵駛出山口,眼前豁然開朗,廣袤的大非川在夜色之下隱隱約約,預想之中的敵人封鎖山口始終不曾出現。
這就意味著勒布傑要麼固守那錄驛、決一死戰,要麼出擊勃論讚刃卻尚未結束戰鬥,無論哪一種可能,對於當下的論欽陵來說都是好的不能再好。
“突擊手準備,攜帶好震天雷,隨我攻破那錄驛!”唐人的震天雷不僅野戰的時候好用一炸一大片,用以攻破城池更是堪稱神器,再是堅固的城牆隻需調整震天雷的用量肯定可以將其炸塌,論欽陵打算延用攻
陷暖泉驛的策略,先派出突擊手將那錄驛的圍牆炸塌衝進去,攻陷那錄驛之後再從長計議下一步如何應對。兩千兵卒各個興奮異常、戰意高昂,這一路又是暗度陳倉又是百裡奔襲,一場暖泉驛的大勝使得全軍士氣前所未有的高漲,終於體會到唐軍那種橫行天下攻
無不克的暢快。兩千人馬自山口山洪一般奔湧而出,直奔半山腰處的那錄驛,等到了驛站之外幾個突擊手正要上前於圍牆之下引爆震天雷,便見到那錄驛的大門緩緩打開,
一些兵卒魚貫而出跪在地上……
論欽陵眨眨眼,這是……開城獻降?
好歹也是吐蕃東北部邊境的重鎮,難道都不抵抗一下嗎?論欽陵有喜有憂,既然那錄驛在自己兵鋒之下開城獻降,那就說明勒布傑不在驛站之內,否則以其坐擁數千兵馬的實力絕無不戰而降的道理,這也就意味著
勒布傑果然主動出城去攻擊勃論讚刃……可不知三弟能否擋得住?
但此刻來不及顧忌其他,率領麾下兵卒風卷殘雲一般衝進那錄驛,將所有守軍繳械驅趕至城外,然後將幾個幕僚抓到眼前逼問一番,這才知道原委……氣勢洶洶穩操勝券的勒布傑被勃論讚刃陣中斬殺,全軍潰散降的降逃的逃頃刻間煙消瓦解,有潰兵返回那錄驛通知戰況,留守的幕僚、兵卒大驚失色,想要
逃跑卻陡然發現已經無路可逃。
那錄驛縱貫南北,可向南逃是大非川,擊潰勒布傑的勃論讚刃正整軍前來,道路已被堵死;向北穿越山口可逃回吐蕃,但論欽陵正率軍由山口趕來……
無奈之下隻能決定投降,那兩兄弟誰先來,就向誰獻城投降。論欽陵大喜過望,雖然素來知曉自家弟弟的勇武,可勒布傑也不是說明小貓小狗,有勇無謀還能被其兄赤桑楊頓推到鎮守那錄驛這個位置就足以見得其“勇”不是高得一點半點,現如今被勃論讚刃陣前斬殺,能夠極大的提振噶爾家族士氣,同時更能震懾邏些城,讓那些原本就與讚普麵和心不和的部落們多一條選擇的
道路。
陣斬勒布傑,比連續攻陷那錄驛與暖泉驛的戰略威懾還要更重幾分。
當下,論欽陵指揮部隊接受那錄驛,俘虜被集中起來加固圍牆、大門、疏通排水設施,商旅們則被驅逐。
幾夥商賈一日之間遭遇了大起大落,感歎人生之波瀾起伏,見被驅逐,便一起推舉出一人代替大家去找論欽陵,想要討要回被沒收的貨殖財物。為首一人笑容可掬,見到論欽陵執禮甚恭“吾等不敢在此耽擱將軍的軍務,這就離去,隻不過希望能將被沒收之貨殖交還,吾等都是小家小戶,實在是經受
不住這般巨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