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捂著腦袋,疼得直呲牙,當然不是腦袋疼,而是屁股疼。
前腳剛剛在醉仙樓打了劉淚一拳,後腳便已經滿城風雨,鬨得沸沸揚揚。聽者無不嘖嘖稱奇,都道這房家二郎難不成與皇家犯衝?剛打了齊王殿下沒幾天,這又跟魏王殿下杠上了,這是要瘋啊……
結果便是剛回到府裡,躺在床上養病的房玄齡已經聽聞消息,直接蹦起來喊來家丁,請出家法,抽了房俊二十鞭子。儘管家丁手下極有分寸,並未傷到筋骨,可是一個皮開肉綻那是少不了的。
挨了頓打還沒完,房玄齡黑著臉命家丁抬著房俊,趕來宮裡請罪。
上一次毆打齊王之事是由陛下壓製住的,那叫皇恩浩蕩,這一回難不成還讓陛下責罰自己魏王?那就是他房玄齡不知進退,恃寵而驕了。
久曆官場的房玄齡自是不會給彆人留下這般口舌。
雖然心裡邊也是極為心疼兒子,可誰叫這個兔崽子幾次三番的惹禍,而且都是潑天大禍?也就是陛下仁厚,若是換了曆朝曆代,一個毆打親王的罪名抄家都足夠了……
“陛下,老臣教子無妨,實是羞愧不已,無地自容。老臣年邁,近日愈發感到精力不濟難以維持,深恐耽擱陛下的軍國大事,惟願請乞骸骨,告老歸鄉,好生教導幼子成材,日後為陛下、為大唐效力……”
房玄齡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他是真的想告老了。
青年而入天策府,壯年隨同陛下橫掃一統八荒,老年官至顯爵恩寵備至,這一生波瀾壯闊青史留名,夫複何求?
再說他年紀確實大了,非但體力不支,眼力也多有下降,許多時候看著那些奏折,隻看到一團一團的字跡,卻是分辨不清,很是費神,不得不讓手底下的郎官細細閱讀才行。
他說的情真,李二陛下卻不這麼想。
兒子剛闖了禍,你這立馬請辭告老,哪裡是因為年老力衰,分明就是怕某再狠狠責罰於房俊,來一個以退為進、欲擒故縱之計。
不消說,這必定又是這房俊想出來的損招,以為某看不出嗎?
先是施展苦肉計,堵住某的嘴,在來一個以退為進,以告老相協,某還怎麼好意思當著老臣的麵責罰於他的兒子?
小賊可惡!
沒錯,李二就是這麼想的。
因為房玄齡是個至誠君子,決計不會想出這些個歪門邪道的詭計,倒是這個看似忠厚、實則奸詐的房俊,不是什麼好鳥!
李二咬著後槽牙,恨得壓根都癢癢,趕緊扶著房玄齡,說道:“玄齡何出此言?如今年正當耳順之年,老而彌堅,經驗豐富,怎可撂了擔子但求自己快活,將這許多大事均退給某?此話再也不必多說。”
房玄齡見此,心中感動之餘,也隻是無奈,這把老骨頭,還得繼續發光發熱啊……
房玄齡心下歎息一聲,對房俊喝道:“還不向陛下請罪?”
房俊被老爹狠狠盯著,大有一言不合立馬再來一頓家法的意味,隻好低眉順眼的說道:“草民有罪……”
他現在並無官身,隻能自稱草民。
那邊廂李二陛下心說雖然不好責罰房俊,但是好歹能讓這個強種低頭認錯,也挺不錯,要知道懲罰房俊容易,但是讓他親口認錯,那是萬萬不容易的。
他做好了聽房俊悔恨交加的一番做錯言語,以之舒緩一下心中憤懣之氣的準備,誰知道房俊隻是說了一句“草民有罪”,就閉上嘴巴在不開口。
李二陛下愣住,這……就完了?
打了朕的一個兒子,削了另一個兒子的麵子,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草民有罪”,就完了?
你的誠意呢?
你對天家的尊敬呢?
就這麼完了?
李二陛下陰著臉,說道:“就這些?”
好歹再說兩句,某看在你父親麵子上,也就饒了你了……
誰知那房俊呆愣愣的抬起頭,與他目光對視,一臉呆萌的樣子:“啊,完了……”
李二陛下氣得鼻子都快冒煙了,這強種,這是要作死啊……
他哪裡知道房俊就是故意裝傻賣萌惹他生氣,反正也不能砍了自己的腦袋,自然是氣得越嚴重越好,最好是氣昏了頭,張口說出“某的女兒絕不嫁給你”,那簡直就太完美了……
李二陛下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房玄齡也怒了。
瑪蛋,在家都怎麼教你的?你個混球玩意榆木腦袋,幾句話都記不住?
抬腿便是一腳,踹在房俊後腰上,大怒道:“還有呢?”
房俊慘嚎一聲,隻覺得後腰連帶著屁股如同針紮刀剮一般疼痛,大叫道:“記不住了……”
李二陛下臉黑如鍋底,好嘛,這明明是房玄齡在家都教好了,可這混蛋玩意依然連服軟的話都不願意說,真真是作死!
帝王之怒,那可不是說著玩的,老虎不發威,你當是病貓啊?
李二陛下大吼一聲:“來人!”也不管什麼房玄齡了,老子都特麼快要氣死了,先打了再說!
便聽得大殿門口一聲嬌脆的呼喝:“父皇,叫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