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公主在繡榻上慵懶的伸個懶腰,把看了一半的《搜神記》放在腳邊,一手扶著略感酸軟的纖細腰肢,推窗眺望。
這幾日天氣回暖,但累積的積雪尚未完全融化,清晨陰冷,屋脊、樹梢、地麵白皚皚地鋪上了一層寒霜,從糊了欞紗紙的窗欞映進來的光線比平常明亮了很多,屋子裡就有了一種晶瑩的清輝。
心情莫名的疏朗起來。
但是轉瞬之間,便見到榻邊書案上的那一副宣紙,不由得幽幽歎了口氣。
高陽公主盈盈站起,走過去俯視著那宣紙,纖細瑩白的手指沿著淋漓的墨跡輕輕勾畫。
紙上是工整娟秀的簪花小楷,那是她的筆跡,記錄的則是房俊昨日的兩首詩詞。
皇族女子自幼便讀書,經名師教導,雖然不一定博學多才,但起碼都有一手好字,高陽公主獨愛衛夫人簪花小楷,寫的很有幾分神韻。
“碎玉壺之冰,爛瑤台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
嫻雅婉麗,清婉靈動,高逸清婉,流暢瘦潔。筆斷意連,筆短意長,極儘簪花寫韻之妙。
便是當世書法大豪褚遂良、虞世南亦不止一次褒讚。
字是好字,詞亦是好詞,隻可惜……
“唉……”
想起昨夜“驗貨”的結果,高陽公主便幽幽一歎,很是苦惱。
那家夥實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得讓人麵紅耳赤……
想要以此法逃避與房俊的婚事,怕是不成了。
“殿下!”紅裙侍女秀玉端著熱茶和小酥餅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公主殿下的額頭抵在一旁的窗欞上,正悠然的欣賞外頭的景致。
“您又把窗戶打開了,今天有北風,當心染了風寒。”說著,秀玉將茶盤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今天做的是梅花餡的酥餅,您嘗嘗。”
高陽公主嗯了一聲,直起身子,掩好窗子,將寒氣與景色一同關在外麵。坐到了桌前,接過秀玉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
醇厚的紅茶,加上豆蔻香蔥,還有一點點的蜜蜂——這是她的最愛。
高陽公主的眼睛不禁微微地眯了起來,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至於某個黑麵神鼓搗出來的所謂炒茶,公主殿下是敬謝不敏的,也不是說就不好喝,隻是一想起跟那個討厭鬼的關係,就自然覺得不好。
秀玉看著,嘴角就翹了起來,轉身去收拾淩亂的書案。
見到宣紙上好看的簪花小楷謄抄的兩首詩詞,秀玉凝神看了一會兒,然後,便自然想到昨晚在公主殿下的指使下,自己和小夥伴秀香乾的那件讓人臉紅耳熱的羞事……
白皙的耳尖都紅起來。
高陽公主瞥了她一眼,哼了一聲,放下茶杯,用指尖捏了一塊小酥餅放進櫻桃小口,輕輕的咬了一口,說道:“看你那點出息!那事兒你知我知還有秀香知道,那家夥睡得跟死豬一樣,又不會知道,有什麼可害羞的?”
“誒?”
秀玉被自家殿下的邏輯給弄的混亂了,自己害羞應該是因為這件事情的本身羞於啟齒,跟房俊知不知道有關係嗎?若說有,那也是若被他知道,自己怕是羞得活不成了……
高陽公主手捧著溫熱的茶杯,狀似隨意的問道:“秀香在乾嘛?”
秀玉將書案上胡亂擺放的筆墨紙硯一一歸置到原位,回道:“秀香姐姐在侍候房二郎更衣起床呢。”她心靈手巧,不一會兒就將淩亂的書案收拾乾淨。
可不知為何,屋子裡收拾整齊了,這心裡卻有些亂糟糟的,總是不經意的去看西邊跨院裡的客房……
房俊醒來的時候,宿醉的後遺症非常嚴重,渾身輕飄飄的毫不著力,腦袋亂哄哄陣陣鳴響。
打量一下四周,不是自己家裡,看來昨天被李恪留宿了。
揉了揉發疼的腦袋,一轉頭,便見到一個嬌俏的身影自門口走進來,步履輕盈,綠色的襦裙緊裹住曼妙纖細的腰肢,手裡端著一個大瓷碗。
“二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