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殿內,濟濟一堂,朝堂之上三省六部的高官基本都在,群情洶洶。
以禦史大夫劉祥道為首,一眾文官怒氣勃發、義憤填膺,對魏王指斥呼和、口誅筆伐。
“國家之根本,在於禮也,則綱常有序、尊卑有數,亂禮之所為,實為禍國之罪也!”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祀之禮豈能悖亂?”
“身為親王,本應為國柱石,如今卻悖逆猖獗、倒行逆施,大不敬也!”
眼瞅著文官氣勢洶洶興師問罪,大有“將魏王殺了祭天”之架勢,陛下的臉色黑如鍋底,李元嘉忙道“諸位安靜,魏王違背禮法固然有錯,卻也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何必這般不依不饒?”
他一出頭,頓時將火氣吸引過去。
劉祥道須發箕張“韓王此言謬矣!所謂懲前才能毖後,若對魏王一味放縱,他日旁人效仿之時,吾等有何話說?定要予以嚴懲,以儆效尤!”
劉洎更是親自上陣,矛頭直指李元嘉“韓王身為宗正卿,掌管皇族禮法,非但事前未能察覺有人欲行悖逆之事,事後更一味偏袒、避重就輕,簡直昏聵糊塗!”
李元嘉素來以“儒者”自居,此刻氣得滿臉通紅“中書令莫要胡攪蠻纏、指鹿為馬,本王自為宗正卿,卻不是身懷神通的神仙,焉能料到人心?你乃文官之首,應當穩定朝局君分憂,而不是這般不依不饒、禍亂朝綱!”
他生氣,劉洎更生氣,橫眉立目道“豈有此理!疏於監管、鑄成大錯的是你韓王,行事悖逆、顛倒綱常的是他魏王,現在卻指責我一個事外之人,還有王法嗎?”
一眾文官又開始對李元嘉攻訐不斷、口沫橫飛。
殿內亂作一團。
“當!”
王德敲響玉磬,大聲喝道“君前失儀,成何體統?肅靜!肅靜!”
吵鬨聲這才為之一靜。
禦史大夫劉祥道捋了捋亂糟糟的胡子,上前兩步鞠躬施禮,憤然道“陛下明鑒,魏王罔顧禮法、悖逆行事,應當予以嚴懲、以儆效尤!”
李承乾微微頷首,然後看向上殿之後束手立於一旁、一言不發的李泰,冷聲問道“魏王可否給天下人一個解釋?”
語氣很重,說明皇帝陛下非常生氣。
李泰誠惶誠恐,上前兩步,“噗通”跪在地上“陛下息怒,是臣弟行事不端惹出這番禍事,隻因臣弟肩負營建東都之重任,恰好洛陽那邊有些事情亟待處置怕是拖不到年後,所以就想著先行去高祖、太宗陵寢吊唁一番便即啟程前往洛陽,不參加年前的祭祀……卻未想到闖下如此禍事,還請陛下責罰。”
“陛下麵前也敢胡說八道?你乃親王,焉能不知祭祀之禮法?我看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亟待趕赴洛陽,根本就是蔑視陛下、懷不臣之心!”
劉祥道義正辭嚴,震得殿上一片寂靜。
當著皇帝的麵指責親王“懷有不臣之心”,這是要李泰的命啊……
李泰跪在地上不起來,惶然道“陛下,臣弟焉敢有不臣之意??但凡有一絲一毫悖逆之心,敢叫天打五雷轟!”
沒怎麼說話的房俊乾咳一聲,道“禦史大夫言重了,魏王與陛下一母同胞,素來親厚、尊敬有加,你這般說法若是流傳出去豈不是離間天家手足親情?”
李泰恍然,跪在地上的身體猛地彈起,發揮出與其肥胖身軀完全不符之矯健,敏捷的衝著劉祥道撲過去,口中大叫“老賊歹!欲陷我於不忠、陷陛下於不義,致使吾等太宗子嗣自相殘殺,何其歹毒?我今日與你同歸於儘!”
他距離劉祥道不近,可驟起發難動作很快,待到旁人反應過來,肥壯身軀已經蒼鷹搏兔一般將瘦小的劉祥道一下子撲倒,揮起拳頭便被劉祥道臉上來了一拳。
劉祥道吃痛,哇哇大叫,手足並用試圖將壓在身上的李泰掀翻,可雙方一個年輕力壯、一個老邁衰弱,體型更是差距巨大,一時間被李泰泰山壓頂一般死死壓住。
掙紮之間,臉上又吃了一拳……
“轟!”殿上亂作一團。
“殿下快快住手,毆打大臣,成何體統?”
“老劉,快捂住臉!”
“快將魏王拉開!”
“哇呀呀,身為親王居然毆打大臣,狂悖猖獗至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