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家便是整個大唐最大的鐵商,這是立家之本,卻因為房俊的一套新式煉鐵法,將其完全摧毀!
一定是這樣,這個老狐狸,實在謀奪房家的鐵廠!
李二陛下暗暗咬牙,這個大舅哥,實在是太過分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眼裡居然還盯著那點錢?
李二陛下目光有些失望的從長孫無忌臉上移開,年老駝背的魏徵、未成氣候的馬周、就等著致仕的唐儉、老態龍鐘的蕭瑀、懦弱機巧的褚遂良……
另一側的李績、程咬金、尉遲敬德……這些殺才從不參與朝堂政事!
滿朝名臣,居然無一人敢於直麵那些門閥世家麼?
李二陛下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悲涼。
曾幾何時,自己曾自豪的以為“天下英雄,儘入我彀中矣”,可是現在再看看,老的老小的小,吾貞觀一朝,居然無人可用了麼?
一股巨大的危機將李二陛下籠罩其中,甚至比眼前所麵對的危機還要更危險十倍百倍!
不能再等了,如此陳腐的朝堂,需要一些新鮮的血液加入其中,來攪活這一潭死水!
正自思索間,便聽到耳邊想起一聲嗬斥。
“姓段的,跟上官說話客氣點,你爹在家不叫你禮貌啊?”
一言既出,全殿皆靜。
這話說的……你當這裡是菜市場啊?
這是哪個棒槌啊?
大家夥尋聲望去,一瞅,都樂了,果然是個棒槌!
站在唐儉身後的房玄齡正斜著眼睛瞅著段大遒,大有一言不合就衝上去開打的意思!
得,罵了人家老子,人家兒子不乾了,這怨的誰來?
本事緊張凝重劍拔弩張的氣氛,陡然一鬆。
段大遒麵孔漲紅,怒道“某說得乃是天下至理,煌煌正義,自然剛正凜冽,何來無禮之說?”
房家罵道“放屁!”
段大遒怒不可遏,大聲道“小兒豈敢辱我?”
房家哂笑道“某何曾辱你?吃飯放屁,是個人都得做,自然也是天下之理,說起來當然剛正凜冽,何來無禮之說?”
“噗”
當場便有人笑噴了……
尉遲敬德哈哈大笑“你這小子,實在無賴透頂,好笑好笑……”
房家笑眯眯說道“想笑您就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
這回不僅是尉遲敬德了,那一排頂盔摜甲的老殺才一個兩個笑得氣喘籲籲,眼淚都流出來了,朝堂上亂成一團。
長孫無忌瞅了瞅房俊,心底暗歎,這小子,搗亂的時機掌握得倒挺準……
李二陛下也投去讚賞的眼色,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楞慫,不過這次楞得好!
眼見朝堂上的凝重氣氛損失殆儘,有人不乾了!
太常少卿鄭伯齡手持著白玉笏板,輕輕邁步走到殿中,鞠躬施禮,一絲不苟。
“臣伏請陛下,下詔罪己,以救蒼生!”
老頭雪白的眉毛在眼角垂下,保養得很是得怡的麵容毫無表情,古井不波。
他的聲音不大,但中氣十足,在吵吵嚷嚷的朝堂中,分外清晰。
大殿再一次肅靜,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向太常少卿鄭伯齡。
李二陛下一瞬間臉孔漲紅,雙目射出森寒的凶光!
是朕拖累了天下蒼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