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與李唐皇室源源頗深。
宇文化及於江都謀反,後被竇建德所殺,同時將南陽公主與宇文士及的兒子宇文禪師一同殺死,公主出家為尼。後來,竇建德兵敗,宇文士及在洛陽遇到準備前往長安的南陽公主,便請求複合。南陽公主拒絕道“我與你家乃是仇敵,今日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你對謀逆之事並不知情。”宇文士及再三請求,公主怒道“你若一定要尋死,我可以見你。”宇文士及隻得放棄。
後來宇文士及娶李唐宗室之女壽光縣主為妻,備受高祖李淵以及李二陛下的信重。
宇文士及年歲漸長,李二陛下便將其召回朝中,任命為右衛大將軍,經常把他召入內宮,至半夜方才放出。有時恰逢休沐日,李二陛下也會派人馳馬來召。但宇文士及生性謹慎,對於在宮中的事情,回家後即便對妻兒亦不曾過多透漏。
這樣一位老臣,李承乾能奈他何?
不過幸好,進屋之後,他想象中的大打出手並未發生……
值房內燃著火盆,溫暖如春。
屋子正中放著一張高腿方桌,四周擺放著四把椅子,俱是上等檀木,華麗珍貴。
此時挨著桌子,已然坐了兩人。
見到李承乾跟著孔穎達進來,那兩人先是一愣,隨即趕緊起身施禮“見過太子殿下!”
李承乾一瞅,都認識。
左手邊這位老者,乃是可與孔穎達齊名的當世大儒、弘文館學士、琅琊縣子顏師古。
而右手邊這位,則是禮部尚書、新鄉侯房俊……
李承乾有些驚訝,房俊怎地與這幫老家夥混在一起?雖然他的爵位官職甚至以及超過顏師古,但是畢竟年歲擺在那裡,難道都沒有代溝的麼?
麵對二人的施禮,李承乾之時稍微錯愕一下,便微笑道“二位不必多禮……”
話剛開口,便見到孔穎達與宇文士及已然坐到桌旁,宇文士及大聲道“繁文縟節,何必附庸?趕緊的開戰……”
於是,太子殿下的話尚未說完,顏師古與房俊便已回頭入座,四人各據一方,將桌上無數塊小木牌搓得嘩嘩響,隻留下太子殿下錯愕不已……
“話說,仁人兄昨日大殺四方,可是贏了不少……一筒……怪不得今日如此心急,仲遠兄若是再不來,怕是仁人兄要尋到你家門上!”顏師古將木牌牌碼成整齊的一溜兒,嘴裡亦不閒著。
仁人是宇文士及的字,而仲遠則是孔穎達的字,顏師古與二人年歲相仿,相交多年,皆以字相稱,以示親厚。
宇文士及聞言,惱火道“你隻見我昨日贏錢,為何不見我連輸幾日,連祖傳玉佩都押上了?說起來,吾等這點私房,怕是都被房俊這個臭小子給贏了去!”
說著,還不悅的瞪了房俊一眼。
房俊笑眯眯的,也不還嘴,手底下卻是不慢,將孔穎達打出的一張三萬碰上,然後打出一張西風,聽牌了……
孔穎達瞅著手裡的牌,歎氣道“那也沒轍,咱幾個老骨頭,身份資曆擺在那裡,這六部三省,除去幾個頭頭兒,哪個敢吾等坐在一桌大牌?便是有那麼一個,怕是也沒心思打牌,而是一門心思的想要送錢給咱們,哄咱們開心。與其如此,好不如被房二贏去,起碼這小子不玩虛假……”
“那是,打牌嘛,輸贏是次要的,主要是真刀真槍的玩得開心,若是弄虛作假,有什麼意思?八條……”顏師古一邊說著,一邊打出一張八條。
“杠!”房俊趕緊喊了一聲,將八條拿出來,從牌堆的最後摸起一張,一瞅,頓時樂了,將手裡的牌推倒“杠上開花,海底撈月……承惠每人八百文,給錢給錢!”
顏師古瞅瞅手裡已然清一色聽牌,頓時怒道“你個小混蛋,每次都是小屁胡,害得老子清一色都沒得胡!小小年紀跟你爹一個德性,四平八穩的一點追求都沒有,真真是沒出息!”
旁邊正觀戰的李承乾,這好奇的琢磨著這種木牌牌。
這種遊戲雖然前所未見,但是生性聰慧的李承乾之時觀戰一會兒,便已大致知曉其中規則。令他驚異的是,兩顆骰子為兩儀,萬餅條三才,東西南北四象……雖然隻是個遊戲之作,卻隱含天地至理,令人嘖嘖稱奇!
不需問,這等神奇的器具,必然出自房俊之手!
隻是堂堂三位備受敬仰的大儒與一個當朝侯爵聚眾賭博,你們就未覺得不妥麼?
而顏師古的這一句咒罵,更是差點沒讓太子殿下將下巴掉下來……
“家籍儒風,該博經義,業綜書林,譽高詞苑”的顏師古,牌品居然如此低劣,你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