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機也有些心虛了,看著房俊氣勢洶洶的模樣,趕緊說道“施主切勿誤會,小僧隻是偶遇殿下,邀請殿下改日有閒暇,聽小僧誦讀佛法,已消解業障……”
房俊一聽,更來氣了“你還約她?”
怒火勃發,越看這個和尚越不順眼,抬手就是一拳。
他這碗口大的拳頭錘在辯機臉上,頓時就將這一張俊俏的臉蛋打了個滿臉桃花開,鼻血狂飆。
辯機慘呼一聲,倒退幾步,捂著鼻血長流的鼻子不可思議的看著房俊。
高陽公主“啊”的驚呼一聲,伸手捂住小嘴,不可思議的看著大發凶威的房俊。
“小僧乃是出家人,你怎敢打我?”
辯機猶自不可置信。
這麼多年,他在佛學界的聲望如日中天,等閒便是權貴王侯見到他也是客客氣氣,虛心請教。幾時遇到過這般二話不來便動手打人的粗鄙之輩?
在他看來,自己是清心寡欲的出家人,雖說路上攔住女子有些不妥,但既是委以交流佛法的說辭,自然說得過去。便是再不滿,也得顧忌一下影響吧?
怎麼能動手打人呢……
房俊冷笑,步步緊逼“怎地,出家人便打不得?”
辯機捂著鼻子,一步步後退,卻感覺對方的氣勢將自己完全籠罩,似乎下一刻就會再次撲上來給自己來一頓狠的,趕緊說道“出家人與世無爭清心寡欲,平生隻求佛正道,你這般凶殘,著實過分!”
“好一個與世無爭,好一個清心寡欲!”
房俊本身對於佛道甚至任何的宗教都沒有什麼歧視亦或是看法,這隻是彆人的信仰,人家願意信哪個神,那完全是人家的自由,又不礙著旁人的事,與你何乾?
但是古代的佛道,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這些寺廟也好道觀也罷,接著求佛問道的名頭,廣收信眾的供奉,大斂其財!這還不止,各個寺廟道觀名下的產業不計其數,勾連甚廣,最關鍵的是,這些出家人田地無數,偏偏還不用納稅!
“爾等所謂的出家人,仗著享有免稅權、免役權,致使寺院成了法外之地,對普通百姓而言,把自己的地產以布施或出售的方式轉讓給寺院,隻要繳納相當數量的地租,就能換取寺院的庇護,免除賦稅和勞役,這是製度和律法的漏洞,原本不可厚非。可是在這樣的交換背後,寺院的僧侶們幾乎不用付出多少代價,就能憑空得到一部分土地,還能免費獲得一批勞動力。僅是在關中,寺廟窮極宏麗,僧尼十餘萬,資產豐沃,所在郡縣,不可勝言,你們這些出家人,不是整日裡誦讀佛法導人向善,而是驅策田產,耕織為生,估販成業,買賣田產,放貸典當!試問,爾等與市井之間的販夫走卒有何區彆?某打得了地痞,打得了無賴,如何就打不得你這和尚?”
這一番義正辭嚴的痛斥,將辯機罵得悵然失魂,一臉懵逼……
其實房俊之言,並不具有普遍性。
正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佛門既是世俗社會的一部分,便不可避免的沾染世俗習性,它從來都不是淨土。或許有一些高僧真的能絕世出塵,但大部分的僧侶也是滾滾俗世中的一員,幻想著佛門清淨,不過是距離產生美,一廂情願罷了。
可偏偏,這些僧侶是的確存在的,辯機佛法再是精深、佛心再是純淨,也不可能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的一員……
這叫他如何辯駁?
圍觀的百姓起先是同情辯機的,畢竟這和尚名氣很響,長得也斯文俊秀,而且人們天生同情弱者,看著房俊虎視眈眈威風八麵將辯機全麵碾壓,自然而然的有一些同仇敵愾的心理。
可是房俊這話說完,形勢立轉!
有人便叫道“罵得好!這些慈眉善目的世外高人,其實比那些財主還黑心!去年我家因為雪災塌了房子,眼瞅著年關過不去,便去寺裡邊借貸五貫錢周轉,這些和尚非但要了二十幾畝價值十貫錢的地契質押,而且利息比之市麵上高了不止三層!這幫掛著修佛養性幌子的和尚,有何打不得?”